…………
即使是七月份的時間,穿著睡衣就出門,被風吹也會很冷。
這是此刻北川由依深有的體會,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郊外的一處電車軌道前,這裡大概是翻修過的,和她自己記憶中的場景有了很大的出入。
那些塵封的記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但她自己是剛剛記起來沒錯。
自己好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在夢裡,她好像認識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北川唯香,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姐姐。
她沒有那樣恐怖的模樣,冷血的習慣和情緒,也沒有恐怖陰森的性格。
記憶中的她完全不像是現在這樣冷酷,相反的,臉上總是掛著一抹笑容,姐姐對自己很好,總是將好吃的給自己,生活中處處都讓著自己,似乎是無論多大的要求她都會答應自己的。
直到一天晚上。
場景就是自己站在的這出電車軌道前的位置,兩個小女孩兒因為私自逃出家門走丟了的緣故,跑到了這處鳥不拉屎的地方。
“姐姐,家裡好無聊,還是出來更自由一些。”
“自由,由依是從哪裡學來的這個詞?老師教的嗎?”
“不是哦,漫畫書上學來的。”
“誒?由依很喜歡看漫畫嘛,都喜歡看什麼類型的?”
“隻是隨便看一些罷了。”
小女孩兒隨便應付了一句,隨後歎了一口氣道:
“反正無論怎樣,都是比起在家要好很多,我背東西背不上來父親還要說我,姐姐,我要是有你那樣優秀的天賦就好了。”
“我哪有什麼優秀,明明由依也和我一樣的。”
“不是的,姐姐在我心裡是很尊敬的人。”
“嘛,是嗎?”
“嗯嗯。”
小女孩兒認真點了點頭,隨後伸出手指了指頭頂上的月亮和前麵推在車軌兩側的石頭開口道:
“我聽說,滿月的時候,要是能夠找到心形的石頭,就可以達成自己的一個願望,呐,姐姐,我們隻要一個人能許下一個願望,那麼我們兩個人豈不是有倆份快樂?”
“由依你想要什麼願望呢?”
“我希望天天快樂開心。”
“這麼簡單?”
“嗯,那好吧,一定要先找到施法材料才行。”
就這樣,兩個孩子開始在那堆石頭裡翻找著,漸漸地忘記了周圍可能發生的危險。
直到遠處傳來一陣電車的聲音,稍大一點的女孩兒回過了神,純黑明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電車的車燈。
那個耀眼、釋放著光束的光就像是怪物一樣,簡直讓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姐姐!”
比北川唯香率先反應過來,也有可能是粗神經沒有被嚇到的感覺,沒有多想,北川由依便直接伸出手將眼前的少女一把推了出去。
“嘭!”
一道劇烈刺耳的聲音響起過後,記憶便到此結束,最後一幕,北川由依記憶的很清楚,那個和自己一樣名字的小女孩兒,被撞的隻剩下一半的軀體。
再後來,她就完全想不起關於北川唯香的事情了。
所以說,應該是自己救了她對吧?
忽然間,在回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少女身形已經不知不覺地站在了電車的軌道上。
那日情形又清晰了很多,一些細節的也更清楚了。
回過神來,北川由依低下了頭,看著自己已經變透明的手掌,她眼眸中露出了淒苦的神色,眼眶中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從臉上滑落。
所以自己,其實早就已經死了是嗎?
真是太可惡了,身為一個早就已經死去的人,居然還要活著這麼久……
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一張張掛念的麵孔,不斷在腦海中徘徊著。
喜歡的母親,第一次讓自己敞開心扉的狗男人,還有第一次在學校裡結交的朋友。
這些都是夢寐以求發生的事情,原本以為能夠繼續走下去的,沒有想到的是,其實早就已經結束了。
不,如果自己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就應該早點死了才對。
少女眼眶泛紅,淚水掛滿了臉龐,唇角卻揚起了一抹微笑。
夕彌君、姐姐,抱歉。
‘嘀嘀嘀……’
遠處,電車的聲音再次響起,由遠及近,大概在不久之後就會到達自己的位置。
閉上雙眼,感受著自己這副透明的靈體,她發現自己心裡還是充滿了不舍。
至少讓我看看,看看他們吧?!
“北川由依!”
忽然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如同一道驚雷一般,在少女原本死寂的心海中蕩出波紋。
睜開眼,朝著遠處的方向看去。
天很黑,根本看不見白鳥夕彌的臉,但隱約間能夠看到他的身形,他趔趄著,聲音嘶啞,卻又不斷地喊叫著自己的名字。
然而,自己此刻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是啊,早就已經死了的人,怎麼能夠開口說話呢?
他的聲音就如同即將碾壓過自己身體的電車一般,由遠及近,卻又顯得很是殘酷。
突然間,少女的視線中又闖進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比白鳥夕彌還要更加接近自己,她幾乎是朝著自己跑過來的動作,她似乎能夠看到自己一般,直直地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電車的燈光照在北川由依透明的身體上,根本看不見她那細薄的影子。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目光觸碰在了一起,北川唯香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身上,直直地將她推出電車軌道。
“這次,輪到我了,妹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