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收獲了新的膽子(1 / 2)

長安好 非10 11103 字 10個月前

這“差池”從明洛看到了第一張不同的字跡開始——

不同字跡代表著有不同的人抄寫了經文,這本是常見之事,到底鄭國公府來的也不止鄭國公夫人一人,祈福抄經之事凡有心者皆可為之。

下一瞬,明洛的視線落在了紙張下方的署名之上。

姚家二娘子姚夏?

明洛待此人並無印象在。

而對方所抄經文出現在鄭國公夫人處也無甚稀奇,此次前來的女眷彼此間交好的,聚在一處抄經亦是常事。

明洛未曾在意,翻過,繼續閱看。

又是一張不同的筆跡。

明洛下意識地看向署名——驃騎將軍府常氏歲寧。

腦海中閃過那張少女麵龐,明洛麵色依舊平靜,再次翻過。

下一張,竟又是截然不同的筆跡。

明洛倏地皺了一下眉。

她將那紙經文拿起細看,越看便越是篤定——

這竟是在仿照崇月長公主生前的字跡。

她的視線飛快地移到署名處,見到“常氏歲寧”四字,眉心皺得愈深了幾分。

這常歲寧為何要用兩種不同的筆跡抄經,又為何仿照崇月長公主的字跡?

崇月長公主的字並不好學,而對方足足寫出了七分相似……可見非一日之功,必是暗下臨摹已久。

此舉所圖為何?

想到一種可能,明洛無聲冷笑。

用兩種筆跡抄經或隻是膚淺的炫耀之舉,但獨獨仿照了崇月長公主的字,那便必然是另有居心了。

想借此入聖人的眼嗎?

“女史,是有何不妥之處嗎?”一旁侍奉著的貼身婢女流珠,見明洛拿著那張經文看了許久,神情似不悅,便謹慎地詢問了一句。

明洛麵色漠然地將那紙經文攥揉成一團,隨手丟進了一旁的炭盆中。

“錯字連篇,也敢送到聖人麵前——”

流珠:“不知何人竟這般粗心大意?”

明洛未多言,隻道了聲:“罷了。”

流珠便不再多問。

正擺著茶水點心的兩名宮娥聽著這番對話,心中了然。

她們都知曉,女史向來最不喜做事馬虎之人。

但對方抄得錯字連篇竟也敢送來,這若是被聖人瞧見,縱然不說受罰,必定也會在聖人麵前留下極不好的印象,女史如此也算是幫了對方呢。

女史向來如此,雖嚴厲了些,但心腸良善。

這是宮中之人多年來有目共睹的。

明洛已在書案後坐下。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已在炭盆中被燃為灰燼的經文。

她的眉眼間早已恢複了平靜,隻眼眸深處還餘下一絲極淡的諷刺。

區區一個武將養女,身份低下的外人,竟也敢動此等心思。

真是不自量力。

且拙劣至極。

但如此認不清身份,而心存妄想之人,實在叫人厭惡。

明洛將視線收回,一張張翻看著手邊經文。

待她全部閱看罷,聽聞崔璟已經離開,複才讓婢女將那些經文帶上,去見了聖冊帝。

“這是各府娘子這兩日所抄經文,請陛下得閒時過目。”

“嗯,放下吧。”

聖冊帝擱下手中朱筆,靠在椅中閉目養神。

明洛見狀遂繞去聖冊帝身後,和往常那般替聖冊帝揉肩:“姑母日理萬機,又要兼顧祈福事宜,本就疲累……今日阿慎卻又做出這般荒唐之事,實在是不懂事,洛兒方才已訓斥提醒過他,待回府後,想必父親亦會責罰訓誡,這段時日便讓他在家中好生反省——”

她輕聲道:“還望姑母能消一消氣,保重龍體為上。”

聖冊帝不置可否:“他若能學會反省思過,自然是再好不過。”

明洛:“他今日也算是長了些教訓了……”

聖冊帝想到明謹方才的狼狽模樣,閉著眼緩聲道:“昨日大典之上,已可見那位常家娘子,的確不同於尋常閨秀……阿慎今日遇到她,也是他運氣不佳。”

這話不好說是貶是褒。

“這位常家娘子,言行舉止確實少見。”明洛手下按肩的動作未停,輕聲說著:“從昨日至今日這兩樁事來看,其性情亦是個有仇必報不懂退讓的,這倒無可厚非,隻是行事……終究少了些顧忌。”

聖冊帝依舊閉著眼睛:“看似少了顧忌,然而並不曾給人留下一絲錯處把柄可以指摘。”

明洛按肩的手微頓了一下。

這是欣賞誇讚嗎?

“李錄如何了?今日可又使醫官看過了?”聖冊帝已經換了話題。

明洛立即回過神來:“姑母放心,榮王世子昨日隻是受驚之下牽動了喘疾,如今已無大礙了。”

聖冊帝微點頭:“他身子一向不好,朕本不欲他跟來此處,可他想儘一份誠心,朕亦不好阻止……寺中不比榮王府妥帖,要讓侍隨與醫官多加照料著才好。”

明洛應下:“是,請姑母放心。”

此時,有宮娥入內通傳:“陛下,喻常侍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

喻增行入禪殿中行禮。

在明洛的示意下,殿內無關的內監宮娥皆退了出去守著。

喻增為司宮台之首,尋常小事隻需差下麵的人傳個話即可,能讓其親自前來的,多是緊要或不宜宣揚之事。

“昨日那罪人裴氏所言真假,已經查探清楚了。”喻增道:“常將軍府上的那位小娘子,並非姚廷尉之女。”

“竟不是嗎……”聖冊帝這才睜開眼睛:“可姚翼私下尋人,想來總不會是假的。”

“的確有尋人之舉,稱是替一位故友尋女,雖不知此言真假,是否有不便明言之嫌……”喻增斟酌著垂眸道:“但的確是尋錯了。”

也就是說,找人是真,但要找的人並不是那常家女郎。

聖冊帝會意,微一頷首。

她並無意插手臣子家事,但正如朝堂與後宮向來緊密相連,臣子的家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亦在她需要掌控的範圍之內。

她的眼睛總需要看得更多。

因為有無數雙眼睛也在時刻看著她。

……

午時用素齋時,常闊頻頻往女兒碗中夾菜:“多吃些!”

喬玉綿點著頭,柔聲道:“是啊寧寧,你要多吃些,傷才能好得快。”

喬玉柏則道:“而且挑水很累的。”

常歲安:“打人也很累的!”

喬玉柏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沉默了一下,點頭:“是。”

畢竟將人都打成那樣了,想必的確是費了很多力氣的。

又聽到此事,喬玉綿欲言又止。

她想說打人終究不好。

可轉念一想,寧寧打的也不算是人吧?

那應國公世子,是出了名兒的不乾人事來著。

打人不對,但寧寧打的不是人——

想通了這一點,喬玉綿突然覺得那就沒問題了。

她也試著給常歲寧夾菜:“來,寧寧吃塊筍。”

她眼睛看不到,隻能夾起麵前的菜遞向常歲寧的方向,常歲寧忙端起碗去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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