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那是她的父皇(1 / 2)

長安好 非10 10553 字 8個月前

知曉常闊此問是出自關心,崔璟便也語氣平和:“崔璟已尋到此生心中所向,故無娶妻打算。”

常闊聽得一愣。

已尋到心中所向?

但又無娶妻打算?

“你這心中所向是指……?”

若是個女子,縱非士族女,可若他想娶,就憑他這一身反骨,崔氏怕也攔不住他。

不是女子,那就隻能是……?

常闊神情一顫,不自覺坐直了些。

崔璟:“唯玄策軍及手中劍戟——晚輩心之所向,歸守所在,隻在此而已。”

“……”常闊回過神,反省了一下。

倒是他格局小了。

“你心係玄策軍,心係大盛江山安穩,這自然沒錯。”常闊長長歎了口氣:“可一個人到底是太冷清了。”

崔璟難得笑了一下:“將軍不也是一個人嗎,倒也未覺冷清。”

“我可不是,我有兒子,且還有閨女呢!”提到一雙兒女,常闊笑得眼角皺紋舒展開來:“且有人給我養老送終哩!”

“人生在世,活個舒坦而已!你若果真無成家打算,那也不必勉強,橫豎也沒人能勉強得了你嘛!”常闊很是義氣地道:“倘若崔家做事不講究,亦不打緊,到時我讓歲安歲寧也給你養老送終!”

崔璟默然了一下,感動是有,但不太成立:“……將軍要不要算一算我與貴府郎君娘子的年歲之差?”

“哦…糊塗了糊塗了!”常闊一拍腦門兒,哈哈笑道:“無妨,等我有了孫子外孫……拿來替你養老也是一樣的!”

說著,笑著站起身來:“也沒旁的事……走,咱們也去園子裡瞧瞧去!”

崔璟本欲告辭,然常闊醉得七七八八,路都走不大穩當,叫人放心不下,且熱情尤甚,全然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崔璟有意讓他吹風醒一醒酒,便陪著他往園中去。

“……我贏了,我又贏了!”

阿點站在塘邊雀躍歡呼,隨著一聲“再來”,他手中又有一顆石子飛出,“啪”地一聲砸在水麵上,將水麵撕開一道長長裂痕。

魏叔易也跟著將手中石子拋出。

他站在池邊春柳下,玉青色長衫衣袖半挽,倒也玩得儘興,不時發出清朗笑音。

站在塘心橋上的常歲寧看得頗費解——不太懂男子對打水漂的執念。

她打了個嗬欠,再次看向頭頂,隻覺太陽曬得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甚至要將她曬化一般。

“怎還沒倦呀,這哪裡是打水漂,分明是……”喜兒不禁道:“分明是,古有精衛鳥填海,今有點將軍與魏侍郎填塘啊。”

這樣的水漂再多打幾回,他們將軍府的池塘不日就要使人來重新挑了。

喜兒說著,一轉眼瞧見自家女郎麵色緋紅,不禁嚇了一跳:“女郎,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是有些……”常歲寧動作有些遲緩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掌心一片滾燙。

喜兒驚呼道:“壞了,女郎該不會是吃醉了吧!”

醉?

常歲寧心道“豈會有如此離譜之事”,然而頭腦四肢卻好似已不受控製,頭腦暈暈沉沉,腳下往後退了兩步。

此橋為青石橋,橫跨池塘水麵,坡度平緩,且無橋欄可言——

常歲寧這一退,便踏了空。

“女郎!”

喜兒的驚叫聲陡然劃破午後的靜謐。

喜兒慌忙伸手去抓,卻是徒勞。

隨著“撲通”一聲響,常歲寧仰麵掉進了池塘中,驚散了一群色彩斑斕閃爍的錦鯉。

少女陡然跌落池中,襦裙披帛與半散開的青絲纏繞漂浮,午後水波瀲灩耀目,一池錦鯉飛快遊散。

“小阿鯉!”

“常娘子!”

常歲寧落水的動靜傳到了對麵的阿點和魏叔易耳中。

阿點想也不想“撲通”一聲就紮進水裡,但他人在對岸,這方池塘猶如半方湖泊,遊來需要時間,不比岸上行走來得快,魏叔易權衡一瞬,便快步朝著石橋的方向奔來。

喜兒不通水性,跳下去也隻會誤事,慌亂之下匆忙折斷了橋邊的一杆青竹,跪趴在橋邊將一端拋去水中,急聲道:“女郎,快抓住!婢子拉您上來!”

那青竹已觸到那漂浮著的衣袖,然而水中的常歲寧卻並無回應。

她閉著眼睛,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也無掙紮的動作。

一口冷水灌入口鼻,才叫她猛地張開眼睛,眼神隨之戒備起來。

不斷上湧的醉意已叫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但周身冰冷的池水與隨時可能窒息的危險感受,已激發了她求生的本能。

恍惚間,她隻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白江口與倭軍的那次水戰中。

戰船毀損之際,她負傷跳入水中,遭到了埋伏於船底的幾名敵軍伏擊——

此時,忽有人朝她快速遊來,從身後握住了她一隻手臂。

果然是!

常歲寧殺意頓起,猛地回轉過身之際,抬起另隻手,曲肘向後重重擊向對方麵門。

“?”對方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吃痛往後仰麵。

常歲寧趁機抽出被對方“鉗製”的手臂,而後一手握掐住對方下頜頸骨,一手環去對方腦後,雙手發力就要去擰掉對方的腦袋。

“??”崔璟隻能反製,雖然她的力氣本就不足夠擰掉他的頭。

午後陽光刺目,映在波瀾四起水珠四濺的水麵之上,愈發閃爍耀目,常歲寧剛跌入池中沉浮之時有池水灌入眼中,眼底澀得發疼,此時幾乎看不清任何。

在保證不會傷到常歲寧的前提下,崔璟掙脫了她的“奪命招式”,剛要再去抓她手臂拉她上岸,隻見對方做了個往下探的動作,口中神誌不清地驚異喃喃道:“我的劍呢……?!”

崔璟:“???”

沒劍也不要緊,常歲寧眼睛刺痛間,隱約瞥見對方頭頂的玉簪,不做猶豫地拔下,當即便要橫刺向他脖頸處。

那些保命殺敵的招式皆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縱然腦子不在,身體也在照做。

一頭墨發突然披散下來的崔璟避閃開,同時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常歲寧於水中提膝,攻向他腹部下方。

崔璟:“!”

好在她因醉酒而動作遲緩,且水中行動本就會被泄力,並無實質性的殺傷力——

“啊,你們怎麼……怎麼還打起來了啊!”好不容易遊過來的阿點見此一幕,隻覺摸不著頭腦。

同樣看呆了的,還有很多人。

常闊:“?”

魏叔易:“?”

喜兒:“?”

長吉:“?”

元祥:“!!”

——縱他這閱兵法無數的腦袋,竟也看不出這究竟是在乾什麼!

水中,常歲寧眼看不敵,心道不妙,便不敢戀戰,聲東擊西引開崔璟注意之際,趁機便轉身快速地遊向岸邊,並自力更生爬了上去。

眾人神態愈發呆若木雞。

水中披散著發的崔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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