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驃騎大將軍府常歲寧(月底求月票)(2 / 2)

長安好 非10 9740 字 8個月前

昌家夫人氣得嘴唇都在發抖,一邊跪身下去查看昌淼情況,見他滿臉是血,人也動彈不得,既心疼又害怕:“我可憐的兒啊!”

說著眼淚都砸了下來,催促身邊人:“快,快將人背去醫堂!”

“先勿要隨意移動——”昌淼的父親昌桐春沉聲道:“速請醫士來此!”

那馬蹄踩在了後背處,恐傷及了筋骨,胡亂移動乃是大忌。

便有人跑著去請醫士過來診看。

混亂過後,賽場之上眾人神情各異,除了傷了最重的昌淼之外,其他三名黃隊學子也都掛了彩。

崔琅雙手叉腰很是神氣地看向那兩名裁判官:“怎麼還不宣布我們贏了?等什麼呢!”

兩名裁判官交換了一記眼神,其中一人點了頭,剛要開口時,被昌家夫人厲聲打斷——

她指著常歲寧,道:“此人公然重傷我兒,如此惡行,當交由國子監懲處!”

說著,紅著眼眶看向涼棚內站著的喬祭酒等人:“若國子監行包庇之舉,那便讓官府出麵處置此事!”

總之她絕不能讓她兒子白白受下這份惡氣!

常歲寧在喬祭酒前麵開口,詢問道:“這位夫人哪隻眼睛見我重傷令郎了?”

“你先是屢屢以球擊傷我淼兒!”

常歲寧淡聲道:“可我每次皆是衝著球門的方向擊球,隻為進球而已,怪隻怪令郎贏心過重,非要逞強以自身身軀來擋球,豈能怪得了旁人——”

“你……”半躺在昌家夫人身上的昌淼氣得嘴唇發抖。

見鬼的非要以自身身軀來擋球!

崔琅忙附和道:“此乃有目共睹的事實,我們都瞧見了!”

昌家夫人咬了咬牙:“可他刻意將我兒摔下馬來總是事實!”

常歲寧抬眉:“是他蓄意傷人在前,裁判官出言喝止不成,我唯有自保而已,他拿鞠杖傷我,我便奪他鞠杖,何錯之有?他自己未曾坐穩,摔了下來,竟也要怪到我頭上來麼?”

昌家夫人麵色一陣變幻,還要再說時,隻聽那“少年”接著說道:“究竟誰才是惡意傷人者,我想在場之人自有分辨——難道隻因他故技重施,將此前用來傷及他人的手段用到我身上,卻屢屢傷我未成,而我未曾乖乖束手由他來傷,偏又略有些自保之力,便要被作惡者反咬一口嗎?”

崔琅再次高聲附和:“說的沒錯!這分明是賊喊抓賊!昌淼方才堂而皇之主動出手傷人,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

隻是附和罷看到昌淼和那三人鼻青臉腫的模樣,又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話說的是很好,可常娘子管這叫“偏又略有些自保之力”?

崔琅覺得自己忽然對“略有些自保之力”有了全新的理解。

略有些自保之力的常歲寧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昌淼母子二人——這家人實在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以欺負他人為樂,玩不過眼看吃了虧就開始撒潑胡鬨,在玩不起這一點在,比之三歲小孩還要更勝一籌。

昌淼被這一眼激怒,頗有些垂死病中驚坐起之勢,但到底沒能坐得起來。

四下一片嘈雜中,有一道青年的聲音響起——

“我亦認為這名替補並無違反賽規之舉。”崔璟看向常歲寧說道。

崔琅聽得愕然一瞬,旋即內心升起一陣難言的感動——長兄一向寡言,此時願意開口,可見心中果然還是向著他的!

姚翼也正色道:“自保而已,何錯之有?”

說著,皺眉看向喬祭酒:“祭酒大人也該說句公道話——”

喬祭酒:“?”

他才是當爹的啊。

難道他會胳膊肘往外拐嗎?

事發突然,他方才一直在追問兒子的傷勢情況,才剛將歲寧認出,又因實在震驚,這不一時還沒反應得過來嘛。

怎麼這姚廷尉的語氣好似他才是外人?

不是都說了這姚廷尉找錯人了麼?

喬祭酒納悶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要說公道話時,卻有一道聲音先他響起——

“此替補之舉縱無法定論為刻意傷人,但其另有違反賽規之處。”

明洛看著賽場上的常歲寧,定聲說道。

常歲寧也看向她。

四目相視間,明洛清冷的眉眼間帶著審視:“我怎不知國子監內何時有了位女監生?”

自常歲寧下馬,開口說話之後,她便認出對方了。

若說崔大都督等人沒有將人認出來,她是斷然不信的。

不過是在包庇那胡作非為的常歲寧而已——

此言在四下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什麼……”

“那替補竟是個女子?!”

而不單是觀賽眾人,賽場之上的人也大吃一驚。

胡姓少年和昔致遠更是嚇了一跳,與那無數道視線一樣,齊齊看向常歲寧。

他們的替補隊友竟是個女子!

眼下仔細瞧……的確是像!

隻不過在先入為主認為“替補自然隻能是男子”的潛意識影響之下,又因對方這一身氣質與少年郎實在無異,半點不見閨閣女兒家之態……便隻當對方是個男生女相的漂亮小郎君而已!

現下被點醒,再去看,便覺對方根本毫無遮掩!

“崔六郎,你不是說你認得他……她嗎!”胡姓少年壓低聲音問。

崔琅歎氣:“是認得啊。”

他隻是沒特意說是男是女而已嘛。

隻不過常娘子的身份此時被人揭穿,到手的先太子鞠杖不會又要飛了吧?

“隱瞞女子之身,冒名頂替監生入場比賽,擾亂擊鞠賽況——”明洛拿極肅冷的眼神看著常歲寧,審判道:“此乃國子監的擊鞠賽,曆來極得聖人重視,豈是可由你任性胡鬨之處。”

“明女史此言有誤,我何時隱瞞自己的女子身份了?難道我說自己是男子了麼?”常歲寧負手立於場內,神色如常:“我更不曾假冒他人之名上場,我本就是以自己的身份上場,隻是你們無人問起而已——”

明洛不禁皺了下眉:“你……”

這擺明了是在耍賴!

常歲寧臉上毫無異樣之色。

她又沒有掩飾得很高明,她也沒想如何掩飾,被拆穿本也是計劃中的一環,這無賴的說辭自也是早就想好的。

許多規矩本就不公,規矩都不講道理,她還講什麼道理?

這種時候,太守規矩會被欺負的。

“你究竟是誰!”半癱躺在原處的昌淼咬著牙問。

所以他不僅被人打了,竟還被個女子打了!

眾人矚目之處,那被問話之人身上乾淨利落而坦然的氣質介於少女與少年之間,特彆到足以叫人移不開眼。

此時,她語氣輕鬆隨意地答道:“驃騎大將軍府常歲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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