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少女話音落下,四下眾人因需要反應的時間而有著一瞬的寂靜。
崔琅沒有浪費這一瞬的寂靜——
“就說吧,常娘子本也沒想要隱瞞身份的,起先我一眼就瞧出來了,可那不是沒人過問嗎?便當是默許了呢!如今有人問了,她這不就如實答了嗎!”
崔琅拿‘看她多坦誠啊!’的眼神看向四下,與眾人說道:“這怎麼就算刻意隱瞞呢!”
昌淼:“……!”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不問!話爛肚子裡算了!
常歲寧看了一眼崔琅。
知道他是好意,但話也彆太離譜了,不然會顯得有點傻。
人群中議論聲大起。
有人思索道:“驃騎大將軍府常歲寧……怎聽起來頗為耳熟?”
驃騎大將軍府自然誰都耳熟,但這少女自己的名字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是在哪裡來著?
而昌淼的話很快給他們解了惑——
“原來是你!”昌淼驚怒交加地看著常歲寧:“兩月前在大雲寺,就是你打傷了表兄?!”
崔璟:“……”
很好,時間地點人物都交待詳細,若明謹在場,是會吐血大謝特謝的程度。
對此,他是有一點感同身受在的。
同為被打者,同樣剛在人前被常歲安宣揚過。
麵對昌淼的質問,常歲寧從容點頭:“沒錯,是我打的。”
昌淼恨聲道:“果然是你!”
常歲寧看向他:“對啊,然後呢?”
難道能跳起來打她嗎?
“你……”昌淼被氣得語無倫次,想要試圖起身又被昌家夫人哭著製止,隻能在嘴上出出氣:“此乃國子監的擊鞠賽,你不過區區女子之身……何來的資格上場同我擊鞠!”
常歲寧聽得煩膩。
又是這套。
打不過也說不過,便試圖拿“你是女子”這“萬錯之源”來加以貶低,用以換取些許優越感來慰藉自身的無能。
這一風氣,由來已久,哪怕當今聖人是女子也未能消除——由此亦可見,聖冊帝雖坐在了龍椅之上,代表著的卻也並不是女子本身,而仍是皇權與父權的化身罷了。
她懶得與昌淼多費口舌,隻一句:“可你如今是我手下敗將而已,何來資格判定我是否有資格上場。”
此言可謂誅心,昌淼被刺激的眼前一陣發黑。
昌家夫人看不過眼,厲聲道:“……任你如何巧舌如簧,可你並非國子監內的學生,私自上場便是違規!”
常歲寧渾不在意:“違規又怎麼了,我既不是國子監裡的學生,便不歸國子監管,那國子監自也不能處罰我——”
昌家夫人聽得噎了一下,才道:“國子監處置不了你,自有能處置你之處!”
“官府嗎?還是聖人?”常歲寧問:“單因我不知規矩,誤入了一節擊鞠賽,難道官府與聖人便要問罪於我?倒不知這是犯了哪一條盛律——”
昌家夫人聽得眼前也開始發黑——難道就沒人能管得了這孽障了嗎!
偏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少女又看向了喬祭酒,問:“老師,您說呢?”
——老師?!
見眾人驚惑地朝自己看來,喬祭酒隻得起了身,解釋道:“這正是我新收的學生了。”
“這……喬祭酒收了這常家女郎做學生!”
圍觀的學子們皆是大驚。
他們雖在國子監內讀書,但也少有人能得喬祭酒親自指點,更彆提是收作親徒了!
縱不提指點不指點,單是喬祭酒之徒這個名號便可增彩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