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們既是同謀,為防行事有出入,總是要有時間章程在的!”姚翼走了上來,定聲問:“你們如何聯絡,你又是如何知曉何時該出現在此處的?”
見有“臭辦案的”出了麵,常歲寧便也樂得輕鬆。
喜兒乾脆搬了張椅子過來,常歲寧就此坐下歇息。
姚夏見狀搶先倒了杯茶遞過來,站在常歲寧身邊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我們是用燈籠聯絡的!”那男人說著指向窗外:“那仆婦告訴我,讓我先等在對麵後街的巷子裡,隻要見有人在巷口處掛上一盞燈,那便是時機到了!”
時機一到,他就立馬跑來登泰樓外開哭。
“我正是見著了燈籠才過來的,隻是那巷中漆黑,那人匆匆掛上燈就走了,我隻聽到腳步聲,並沒機會看清來人!”
姚翼皺眉問:“哪條巷子?從此處過去需耗時多久?”
“就是對麵後街的豐穀巷……”男人想了想:“也就半刻鐘!”
姚翼立刻道:“來人,著樓下書童上來答話。”
他話音剛落,尚不及去喊人,那兩名和樓中夥計一同蹲在二樓樓梯口處偷聽的書童趕忙自行跑了過來。
“在此人出現在樓外鬨事的前一刻鐘左右,樓中都有哪些人出去過?”
兩名書童想了想,道是記得有三個人出去過。
其中一人是一名秀才,據書童細說,那秀才是被自家尋來的娘子揪著耳朵拽走的,出去後就沒再回來。
還有一個是段氏身邊的女使,也未再回來過。
段氏主動解釋道:“因見時辰晚了,我便吩咐了女使回府同國公說上一聲兒,好讓他早些歇息。”
本來那時候她都打算回去了,但見那與氣氛格格不入的解夫人忽然出現,她心中便有些放心不下,故而便叫女使回府傳信,讓丈夫自己先洗洗睡吧。
“我信段夫人。”常歲寧直接略過,問書童:“還有一個是誰?”
那兩名書童齊齊看向解夫人身邊的仆婦:“正是這位解夫人身邊的嬤嬤……”
見眾人向自己看來,那被提到的仆婦冷冷道:“我是出去過,不過是因我家夫人喝不慣這樓中的茶,我遂下了趟樓,替夫人回轎中取茶罷了。”
姚翼看向那兩名書童,隻見二人皆點頭。
那仆婦折返時手中的確有一團茶。
仆婦下頜微抬:“我前後離開不過片刻而已,可沒有時間跑去那什麼豐穀巷掛什麼燈籠。”
便有人下意識順著這句話往下想……那或該去查一查那位被揪著耳朵離開的秀才嗎?
卻聽那姿態閒適坐在椅上的少女開了口:“這燈籠,也不是非得由你親自去掛吧?”
仆婦皺眉看向她。
“解夫人是乘轎而來,單是轎夫便有四人,並不缺可以前去掛燈之人,你取茶之際隻需暗中交待一聲即可。”見那仆婦麵有怒氣,常歲寧道:“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是真是假,還需查問一番。”
她話音落,便看向了崔璟:“不知可便使崔大都督的人上來答話?”
解夫人眉眼微動。
這是何意?
是指外麵有玄策府的人在守著?
可她來時並未看到有玄策軍在……
崔璟已點頭,其身側很快有下屬快步離去。
麵對那些帶些畏懼不解的視線,崔璟難得解釋了一句:“今日此處人多擁雜,崔某使人在登泰樓附近暗中巡邏,以防有借機行竊鬨事之徒驚擾四下。無意驚擾佳節之氣,遂令著常服而已。”
聽得這句解釋,諸人皆安下心來,出身低微且情感充沛的已經開始感激涕零——他們何德何能竟讓玄策軍護著他們飲酒享樂!
今日的經曆說出去,光宗耀祖不在話下了!
且這經曆還沒完,好似隻要一刻還沒踏出這登泰樓,就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又會發生什麼——
很快便有五六名著常服的玄策軍腳步整肅地上了樓。
看著那些雖穿常服但顯然訓練有素的玄策軍,解氏心底忽有些不好的預感。
玄策軍本就有維護京畿安穩之職,這崔大都督此舉無可厚非。
可玄策軍不是衙門裡的那些尋常酒囊飯袋官差可比,他們一直暗中盯守在附近,會不會……
不,應當不至於。
他們縱盯守著附近,卻也不可能無故去跟蹤每個來往走動的人。
解氏袖中握緊的手指遂又慢慢鬆開,麵上看不出絲毫端倪。
直到其中一名玄策軍在姚翼的問話下作答,稱她的仆婦取茶上樓之後,即見她的一名轎夫曾提燈離開過,那轎夫約一刻鐘後折返——
“屬下親眼所見,那名轎夫折返時,手中的燈不見了。”那名玄策軍正色道。
此音落,眾人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