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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 非10 9070 字 8個月前

姚翼看向解氏主仆:“敢問解夫人可有想要解釋的?”

那仆婦心中暗惱,那些玄策軍竟將此等小事也看在眼中!

那時樓中分明什麼事都還不曾發生,他們無緣無故的,怎連她們的轎夫何時離開過、手中有燈無燈都要盯著?

解氏麵色肅冷倨傲:“我自入樓中起,便未曾離開過,轎夫去了何處做了什麼我豈會知曉,不知姚廷尉想聽我解釋什麼?”

姚翼並不與她做口舌之爭:“既解夫人不知,那便隻能讓那名轎夫上來回話,以免生出誤會,叫人誤解了解夫人。”

解氏在心中冷笑出聲:“姚廷尉請便。”

而得了崔璟點頭,一名玄策軍快步下樓,很快將那轎夫帶了上來。

轎夫心中直打鼓,進了樓中在姚翼等人的注視下頗覺手足無措,頻頻看向解夫人和那仆婦。

然解夫人並不看他。

“本官問你,此前解夫人身邊這位仆婦下樓返回轎中取茶之事,你可知曉?”

聽得這聲“本官”,那轎夫嚇得小腿肚子直顫,又下意識地看向那仆婦:“巧嬤嬤,怎……怎麼了這是?”

姚翼眉頭一皺,聲音高了兩分:“本官問你話,你反問旁人作甚?”

轎夫聞聲嚇得臉色一白,立馬跪了下去。

雖同是解夫人的人,但和巧嬤嬤相比,他不過是個賣苦力的連名字都沒人知道的轎夫而已,膽子和身份一樣都是不值一提的。

那仆婦厲聲道:“姚廷尉如何問,你如實答便是了!”

跪在那裡的轎夫臉色變了又變,他雖膽子小,但腦子還是有的,此刻飛快地想了一圈,點頭道:“是……巧嬤嬤是曾下樓取過茶。”

姚翼:“那她取茶之時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說……”轎夫舌頭打了個結:“交代了小人幾個守好轎子!”

“既如此,那你為何在她上樓之後,獨自離開?”

轎夫臉色一變,隻能道:“我,我去小解了!”

“那為何去時手中提燈,回來時手中的燈卻不見了?”

轎夫腦門上的汗水猛地有冷意沁出。

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他腦海中響起巧嬤嬤低聲交待他的那句話——將此盞燈掛去豐穀巷,不要與人說話,不要停留,速去速回,事後有人問你,便說去小解了。

他隻知道這些!

他雖覺這吩咐有點古怪,但他一個轎夫隻能照辦,自也不敢多問什麼緣由。

可現下忽然被帶上來問話……

男人悄悄抬眼,驚魂不定地看著樓中眾人無不嚴肅以待的麵孔……看這架勢,該不會是出什麼大事了吧!

見他不答話,姚翼冷聲問:“那盞燈是否被你留在了豐穀巷?”

轎夫腦中“轟”地一聲響,下意識地道:“不……我沒去過什麼豐穀巷!”

巧嬤嬤本就不讓他亂說,越是出事,想來是越不能認了!

姚翼:“那燈在何處?”

“燈……”轎夫顫聲道:“小解罷提褲子時,燈不小心掉在了尿窩裡……便沒再撿了!”

有女眷聽得輕皺眉。

姚翼卻又問:“是在何處小解的?”

“就在後街尾……那棵老柳樹下!”轎夫這次答得沒有猶豫,“大人若不信,可叫人去看看!隻是那燈籠……多半已經叫風給刮走了!”

姚翼思索了一瞬。

且不提已經過去一個時辰餘,真有尿痕也乾了,單說既是聲稱在後街處,就是真看到了也說明不了什麼——從豐穀巷回來的路上小解也是正常的。

這轎夫膽小歸膽小,嘴倒是嚴的……

此時,那被他方才派去豐穀巷查看的隨從也回來了:“大人,並未在豐穀巷附近發現什麼燈籠。”

解夫人微抬眉,淡聲道:“東宮近日新來了一批宮人,明日老身還要去東宮檢視宮規,眼下時辰已晚,便不奉陪了。”

她話中拿宮中來壓人之意,姚翼聽得分明。

同常歲寧一樣,關於這位解夫人同此事是否有關係,他心中也早有了分辨——他辦了這麼多案子,答案幾乎是明擺著的。

可單憑推測無法服眾,還需要證據來說話,沒有證據,一切都可以被對方說成“巧合”。

若再給他些時間,他定能查出彆的線索來,但對方身份在此,他當下的確沒有充分的理由拘著不讓人走。

對方一旦走了,暗下必會有抹除線索之舉。

而當下最重要的線索顯然是……

姚翼下意識地看向那轎夫時,隻聽坐在椅中的常歲寧道:“解夫人可以走,但這名轎夫需留下。”

就在方才,她與崔璟交換了一記眼神。

早在她剛答應下要作畫自證時,二人便曾有過一次眼神交彙。

那時崔璟與常闊說了幾句話,而後元祥便在崔璟的吩咐下離開了登泰樓。

那時常歲寧便知道,崔璟使人去查了。

於是,她刻意畫了一幅繁雜耗時的畫也好,方才衝著解氏而去的那些“頂撞”之言也罷,便也都有著拖延時間這另一重用意在。

此時出言讓轎夫留下,亦是同理。

解氏被她這個要求激怒,冷笑問:“常娘子還要胡攪蠻纏到幾時?”

“怎就是胡攪蠻纏。”常歲寧看向那轎夫:“他方才所言,誰能證明都是真的?難道單憑他幾句話,便可嫌疑儘除嗎?”

“沒錯。”魏叔易走了過來,道:“除非他能自證不曾去過豐穀巷——”

這“自證”二字讓解氏臉色沉了下去:“魏侍郎乃朝廷重臣,按說當對我朝律法十分熟知才是,敢問今晚這場鬨劇究竟觸犯了哪條律法,究竟是出人命了,還是失竊了?又要憑什麼來拘下審訊老身家中奴仆?”

鬨劇?

都快把人名節毀了卻輕飄飄地說什麼一場鬨劇!

魏妙青忍無可忍地站了出來:“那女子所謂清白有損與否,又觸犯了哪條律法?是出人命了,還是失竊了?憑什麼人人都能來審訊議論?當眾讓常娘子自證的是解夫人,眼下輪到明擺著有同謀嫌疑的自家奴仆自證了,反倒要問憑什麼了?!”

她一口氣說完,自己先吃了一驚。

這……這竟都是她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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