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常闊非死不可(2 / 2)

長安好 非10 9007 字 8個月前

“阿回啊,你隻管告訴阿娘,你是腦子不爽利,還是眼睛不舒服?”婁氏關切詢問。

“兒子一切都好!”

仆婦也正色以待:“那……常娘子一直就站在堂中,郎君怎地瞧不見?”

難不成郎君是在戰場上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來,影響神智了?

相同的想法也出現在雲回的腦海裡——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同樣匪夷所思看著他的阿娘和仆婦。

仆婦按捺不住去折少年郎中指的衝動:“夫人,可要婢子試一試二郎君……”

在她的家鄉,若想試探一個人是否被不乾淨的東西附體,用力彎折對方中指便有分曉!

婁氏示意她先彆急,認真問兒子:“那你告訴阿娘,方才除了你與常大將軍,及阿娘之外,堂中是否還有一人?”

“當然,常郎君也在!”雲回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裡。

婁氏:“……”

她總算明白了。

此事的離奇之處不在神神鬼鬼,而在兒子的腦子上。

仆婦反應過來之後,啼笑皆非:“哪兒有什麼常郎君呀,那不就是常家女郎嗎?”

婁氏歎氣:“合著你今日與我提起時,將人稱之為‘常郎君’,並不是在下人麵前,有意替人家遮掩女兒家的身份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人家是女孩子!

雲回好似遭雷劈了一遭,腦子一時還有些轉不過來。

此一刻,他宛若一塊絕望的木頭,直愣愣地杵在那裡。

婁氏無奈:“人家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是叫常歲寧嗎?”

雲回終於尋回一絲聲音:“……常大將軍的兒子,不是叫常歲寧嗎?”

“常大將軍之子,名喚常歲安。”婁氏自覺有些丟人:“家中女郎喚作常歲寧!”

雲回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身後那座小院。

他固然也是聽說過那位常家女郎的事跡的,但不曾精準無誤地記住對方全名。

加上自相見起,對方便是軍中少年小兵打扮,於是先入為主……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可……”他遲遲不能接受這個“轉變”,“一個女郎,怎麼可能……”

那個膽識過人,有勇有謀,沉著冷靜,越是相處便越讓他自愧不如的人……竟是個女郎?

接下來,一路無言,但雲回內心要比一千隻蟬放聲齊鳴還要聒噪百倍。

送母親回到居院後,想到自己這幾日在常家父女麵前的表現,雲回很想問阿娘一句——兒子看起來是不是很像傻子?

但到底沒敢問出口。

雲回默默折返,一千隻蟬已有五百隻力竭而亡,還剩五百依舊在他腦子裡聒噪著。

……

和州城中晝夜不分為應敵做著準備,不知何時即會再次聽到亂軍攻來的消息。

……

徐軍大營中,在此坐鎮的徐正業,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是李逸親筆所寫,說明了欲與他合作之意。

他賬中屬僚聞言多是精神振奮。

“李逸若肯加入,這是好事!”

“這慫包終於想通了!”

“我看他是怕了,他打了這麼多敗仗,屢屢失利,蠢事做儘……明後豈會放過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擇木而棲……”

“不管如何,若得李逸,大將軍便能如虎添翼!”——但此“翼”不包括李逸本人,隻限其麾下兵力。

徐正業握著信紙,笑了笑:“明後起初著李逸為帥,不過是拿他宗室李姓身份來裝點門麵,加之他父親淮南王忠心耿耿,明後才可以安心交托兵權……”

可誰能料到,淮南王在此關鍵之時突然死了呢?

而這個李逸,固然膽小,但有時人的膽小和野心並不衝突。

明後當初怎麼也想不到,這李逸有朝一日,竟反倒成了他的助力吧?

副將葛宗更看重另一件事:“……去他娘的狗屁十萬大軍,那常闊果然是唬人的!”

他們這幾日已令人查探過,常闊所謂十萬援軍之說多半是假,現下又得李逸此信印證,便再無疑問了!

葛宗立時上前跪下請令:“請大將軍準允屬下領兵攻城,斬殺常闊,奪下和州,以將功折罪!”

此次他必要一雪前恥!

他要親手取常闊人頭,還有那個害他顏麵掃地的小騎兵!

駱觀臨連忙向徐正業道:“常闊此人為難得一見的將才,若可留其一命,為大將軍所用,日後必有大助益!”

向來與他不對付的葛宗譏笑一聲:“一個跛子罷了!”

徐正業則歎息道:“常闊此人頑固,隻怕不會歸順於我。”

駱觀臨:“從前或是如此,但京師常家郎君被冤一事之後,明後與常闊必生隔閡,如大將軍能誠心以待,未必不能說服常闊……”

葛宗擰眉,還要再說,卻已見徐正業搖了頭。

“李逸之意再明顯不過,他欲借我之手除掉常闊,若非如此,他便不能完全掌控軍中人心。”

“他於信上稱,待我取了和州後,他再與我當麵細談……言下之意,常闊若不死,這個合作便難真正談成。”

他似也有些惋惜,但還是道:“所以,常闊非死不可。”

他需要李逸手中兵力,也需要借李逸這個宗室子來造勢,以博得更多支持,聚集更多助力。

駱觀臨:“可是……”

徐正業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好了。”

他看向單膝跪在那裡的葛宗,道:“點兵,攻城。”

攻城計劃早已議定,隻待此時下令,葛宗精神大振,喜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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