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磨人的老來俏(常闊和大長公主群像,可跳)(2 / 2)

長安好 非10 9175 字 8個月前

他原想著,他獻上男侍招待貴客,是不懼世俗眼光的明智開化之舉,現下想來,這分明是不懼常侯耳光的自尋火化之舉!

王長史悄悄擦了擦額角冷汗,後怕之餘,又難掩心中激蕩之情。

若果真如他所想,豈非常侯在手,金山我有?

這廂王長史隻覺江都來日愈發可期,另一邊,金副將送罷信,剛從常闊房中出來。

下得石階,見得那熟悉的來人身影,仍在求知苦海中掙紮的金副將,決定冒險實施自己醞釀已久的奸詐計劃——

“容娘子。”他避至石階旁,抱拳行禮間,忽有一物從袖中“不慎”滑落。

他事先在心中踩好了點,因此玉佩恰到好處地掉進了石階旁掃好的雪堆裡,以免假戲真碎——

但這樣也有一個弊端,就是玉佩掉落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宣安大長公主隻是頷首,目不斜視地提裙,欲上台階。

金副將心中一急,作勢彎身去撿,同時驚呼出聲:“哎呀!”

宣安大長公主已踏上一階,聞聲也隻是微轉頭看了一眼,未有很在意。

金副將趕忙又自語般道:“還好沒碎,否則真不知道如何向大將軍交待了!”

宣安大長公主腳下頓住,轉過身去。

金副將恍若未覺,雙手將玉佩捧起在眼前,使勁吹了吹上麵的雪粒子。

宣安大長公主眉心微動,側身半步,微撩起胡帽垂落的月白色軟紗,定睛看了一眼,確定無誤後,才試著問:“此物是……”

她當年給常闊的東西,怎會在這名副將手中?

“這是之前在黃水洋抗擊倭軍時,大將軍於陣前托付給在下的,原本是準備讓在下轉交給郎君的。但之後大將軍平安無事,方才本想還給大將軍,一時隻顧著送信,竟忘了……”金副將說著,忽然一頓,露出懊悔赧然笑意,忙將玉佩收起,撓了後腦勺,似覺自己多嘴了。

然後往大將軍房中看了一眼,似猶豫要不要現在送進去,但最終還是做出了“下次吧”的表情。

演完了這一整套之後,金副將才行禮離開。

宣安大長公主站在原處,有些出神。

金副將轉過身快走了幾步,再也無法維持鎮定的神情,肩膀都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起來——

奸詐如他,果然借此試探出了想要的真相!

方才那位容娘子的反應,分明是認得這塊玉佩的!

這位容娘子,十有八九就是歲安郎君那位“早亡”的阿娘!

至於為何要隱藏身份,對外宣稱早亡……且待他想一個更為奸詐的辦法加以刺探!

自認奸詐的金副將,方才那一套戲做下來,在識人無數的宣安大長公主眼中,卻稱得上紕漏百出。

大長公主很難認可金副將的演技,但是她有理由相信……這副將話中所言,並非作假。

所以,常闊於陣前生死攸關之際,是想到了她的,對吧?

又靜立片刻,大長公主適才微微彎了下嘴角,上了台階。

她進去時,阿點正追著橘子往外跑,常闊則靠在床頭看信。

信是常歲安所寫,聽聞自家阿爹九死一生的遭遇,常歲安邊寫信邊掉淚,信紙都被淚水浸得皺巴巴的,字跡也洇花了好些處。

常闊頗嫌棄:“沒出息的臭小子……”

宣安大長公主一進來便聽到這聲嘀咕,不由放柔了聲音問:“是歲安來信?”

“還能有誰。”常闊哼了一聲,看似隨手

把信紙拍到床邊的小幾上,大長公主便走上前去,拿起來看。

此刻房中除了二人,就隻有關大夫在,作為暗中幫常闊配藥多年的醫士,他對二人的關係很是“略知一二”。

大長公主看信時,關大夫則替常闊把脈,詢問查看傷勢恢複情況。

末了,關大夫道:“再有半月,常大將軍應當便可試著下床拄拐走動了。”

“拄拐?”常闊問:“往後還丟得掉嗎?”

關大夫神情幾分遲疑:“在下不敢斷言……”

常闊便明白了,倒也豁達:“也罷,一條腿也能用,橫豎一把年紀也沒幾年可活了,湊合著來吧!”

宣安大長公主蹙眉:“大臘月的,說什麼晦氣話呢。”

不過……她與常闊,也的確不再年輕了啊。

任憑她保養得當,但昨日梳頭時,也忽然發現發間不知何時生出了幾根白發。

想到這些年來的一切,大長公主垂眸珍視地將手中信紙折疊整齊,如同在料理著多年心緒。

見她站在那裡不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和以往很是不同,常闊便主動說起歲寧年前不歸之事。

末了,常闊似渾不在意地道:“這個年節過的,兒女都不在跟前……如此也好,一個人養傷,倒是清淨得很!”

關大夫在心中嘖了一聲,好一個故作堅強啊。

偏偏他家大長公主殿下很吃這一套——

“孩子們自有事忙,趕不回來也是正常。”大長公主道:“大不了我和李潼留下陪你過年就是了。”

常闊微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向她,這女人,今日怎這般好相處?竟然主動開口要留下?

大長公主挑眉:“怎麼,不樂意招待?”

常闊:“……偌大一個刺史府,還少你們兩雙筷子,兩盆餃子麼!”

“當誰都跟你一樣呢,我們吃餃子可不用盆。”大長公主撇了撇嘴,但嘴角也有笑意溢出。

常闊:“那回頭給你們打倆金碗總成了吧!”

大長公主瞋他一眼。

關大夫很是稀奇地瞧了瞧氣氛融洽的二人,見自家殿下轉頭掃來視線,立即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並裝作很忙的樣子轉頭欣賞身側屏風,滿意點頭——嘖嘖,這屏風可真夠屏風的啊。

……

臘月裡的幽州,夜中寒風呼嘯。

駐紮在避風山腳下的軍營中,隨處燃著的火把與柴堆,驅散著些許刺骨寒意。

身披玄策軍甲胄的常歲安走進主帥帳中,抱拳行禮:“大都督!”

盤坐於案後查看軍報的青年抬首,一雙眸子恰如此時帳外懸掛天穹之上的冬日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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