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何必舍強求弱?(2 / 2)

長安好 非10 8669 字 10個月前

再看看人家常節使,兵權錢糧皆有籌備……多麼紮實靠譜。

且人家有軍功,有名望,能服眾,當真歸順了她,還能不被百姓戳著脊梁骨罵——

近日被百姓、甚至是自己的親爹罵得頭昏腦漲的光州刺史聽到這裡,忍不住開始心動了。

謀士接著往下說,倘若跟隨江都,即便不說造反這檔子事,至少還能攢點錢,充實家底……這是擺在眼前的利益。

光州刺史徹底動搖了。

這些話,旁人來說,他還要思量一二,但這位謀士跟隨他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能在光州刺史的位置上坐穩多年,此人有很大的功勞。

“先生固然不會害我……”光州刺史坐回椅中,最後溢出一聲歎息:“但讓我認一個小女子為主……我這心裡,橫豎不是個滋味。”

他本就不滿女帝當政,好不容易見女帝人心儘失,皇權動搖,正喜著呢,結果轉頭又讓他去歸順另一個女子,且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娃……

“大人,人心和脾胃離得最近,待大人跟著那常節使吃上了肉,胃裡舒坦了,到時心裡自然就美了。”謀士笑眯眯地道:“且心裡一時再不是滋味,也總比腦袋離了脖子不是滋味來得好……”

光州刺史聞言苦笑一聲:“不得不說,先生今日之言……竟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我的心坎兒上,徹底解了我多日的憂慮不定。”

大約是心中已有決定,有了心情玩笑一句:“倒像是得了哪路神仙指點似得。”

謀士隻是捋著胡須笑著。

“那便讓人準備準備吧……”光州刺史道:“我便親自去江都看看,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新任節度使,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謀士笑著起身施禮:“大人英明。”

當晚,光州刺史回到家中,總算沒有再挨老爹的罵。

謀士回到住處,對著書房中的客人深深一禮:“此事已成,多謝錢先生指點!”

以半張麵具遮臉的駱觀臨微點頭:“此乃光州百姓之福。”

謀士不住地喟歎:“先生之言,實是字字切中要害……”

尤其是那句淡然而霸氣的——【橫豎要反,何必舍強求弱?】

如此姿態,簡直是直接殺死了這場對峙。

不是要反嗎,那大家一起好了——隻是在反之前,先攢點家底,擴充勢力,順帶搞搞民生,多積累聲望,也很正常吧?

這便是駱觀臨此行策反對方的核心所在。

想著日後的前景,謀士心潮澎湃,當即要令人備酒,與錢先生共飲。

錢先生婉拒了:“待來日江都見時,再聚不遲。”

既然此處已定,他便要趕往下一處了,遂向謀士問道:“不知閣下的書信可曾備妥?”

謀士忙取出備好的書信,雙手遞上。

他們這幾州之間,私下都有聯絡,謀士間也有自己的一套關係網。

若能借由他們之間的關係來叩門,策反起來便更加事半功倍。

駱觀臨接過,道謝後,便從此處趁夜離開了。

謀士目送其離開,感慨道:“如此人才,卻又如此敬業,何愁大業不成啊。”

駱觀臨離開光州後,一路往西,趕往申洲。

光州西麵臨近申洲,申洲之下即是安州與黃州,這四州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都處在淮南道邊沿地帶,不易被圍堵封鎖,這也是他們不甘從於常歲寧的依仗所在。

其中安州西臨山南東道,與荊州隔著漢水相望。與江南西道的嶽州,也僅隔著一個沔州。

嶽州為卞春梁大軍所占,李獻守於荊州已有大半載。

是夜,荊州城外,一名探兵歸營,帶回了一封密報:“大將軍,我等截獲一封自安州傳往嶽州的密信……安州刺史邵文勳,私下欲勾結卞春梁起事!”

信中,邵文勳慫恿卞春梁先攻下富庶的淮南道,再攻向京師,而安州願意為卞春梁打開淮南道大門。

案後,李獻看罷那封密信,抬起了眉。

“大將軍,安州刺史已起反心,可要即刻傳信報於聖人,告知淮南道節度使?”

李獻“嗯”了一聲,抬手示意探兵退下。

探兵退出帳外之際,李獻將密信置於油燈上方,看著信紙被點燃,嘴角浮現一抹笑。

他隻是奉旨守住荊州,誅殺卞春梁而已……安州歸淮南道管轄,同他有什麼關係?

若淮南道因安州而出現什麼閃失,那隻能說明新任節度使無能。

再者,卞春梁若果真改道攻取淮南道,反倒可解荊州與京畿之危,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當然,他也不會什麼都不做,他已向聖人立誓,本月必會收複嶽州。

為此,他已準備妥當,隻待明日發兵了。

中軍主將帳內,肖旻正在反複同部將確認明日動兵嶽州事宜。

肖旻自趕到荊州支援李獻以來,已與卞軍交戰數次,但先前隻守,此次要攻。

出乎肖旻意料的是,李獻雖對他十分不滿,二人多有意見相悖之時,但此次嶽州的計劃,李獻卻多聽從了他的安排,並未再起爭執。

這讓肖旻鬆了口氣之餘,又隱約覺得異樣,所以才反複確認明日的作戰計劃。

一切準備就緒後,眾部將各自離開,肖旻也出了帳子透氣。

他遙遙望向淮南道的方向,從懷中摸出了拿紅線穿著的銅板。

每當被緊張的戰事和身邊亂糟糟的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總是格外懷念昔日在寧遠將軍身後撿功勞的美好日子。

肖旻握著開光銅板,似消解緊張般道:“願寧遠將軍佑我軍此戰大捷……”

遠在江都的常歲寧打了個噴嚏,燈火一陣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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