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室內, 阮瞳、姚麗和吳修明三人開始排演。
顧染就隨便揀了張椅子坐在一旁，無處安放的大長腿隨意搭著, 雙手抱臂，稍稍歪頭看著三人。
剛才還笑意春風拂麵的男人, 這一刻已經收起了唇角的弧度, 神情嚴肅認真。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稍斂, 目光在阮瞳、姚麗和吳修明的臉上來回審度。
當姚麗說完最後一段台詞, 三人表演結束時。
“好, 不錯, 你們完成的很好, 比我預期好很多。”顧染起身, 毫不吝嗇送上讚許的話，右手拍在左手掌心，親自為三人鼓掌。
吳修明和姚麗臉上立刻就有了笑意。
能得到顧染當麵表揚, 對他們是極大的肯定。
“不過……”顧染話鋒一轉, 那雙帶著明亮水光的桃花眼, 便看向站在最後的阮瞳。
“你們之中，表現最好的也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人, 還是阮瞳。”
和其他人的委婉不同，顧染這個人, 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顧染勾唇, 笑望阮瞳, “小阮, 老實跟我說你真是專攻唱跳的愛豆, 以前從沒拍過戲？”
被顧染點名的阮瞳能說什麼，當然隻能說，“嗯，到這個節目以後第一次接觸演戲。”
顧染唇角的笑意頓時便蔓延開，“哈哈，這麼說，我還教到了一個好苗子。來來來，阮瞳你過來，你跟我說說剛才那句台詞你為什麼要這樣處理……哦，其他人不用管我們，你們繼續練習。”
顧染招手就把阮瞳帶到一邊。
看得出，他對阮瞳很感興趣，反而對吳修明和姚麗沒什麼特彆的觀感。
麵對顧染的自來熟，阮瞳無奈地撇了撇嘴。
怎麼兩輩子都是這樣，這本書也太寫實了，黑粉寫的顧染居然跟現實裡的顧染私下跟她相處的態度一模一樣。
都是這麼的——舔狗。
沒錯，在現實中，顧染真是阮瞳的頭號舔狗。
倒不是其他的意思，就是，不管阮瞳做什麼說什麼，顧染都覺得賞心悅目。
用他過去的話說，小瞳長的也漂亮，小瞳聲音也好聽，小瞳性格也好，小瞳演技更棒，就連小瞳放的屁都是彩虹屁。
顧染把阮瞳帶到一旁，非常認真地跟她探討起剛才表演中的問題。
他會覺得阮瞳特彆，實在是，阮瞳剛才那幾個表情和台詞處理，讓他眼前一亮。
顧染雖然出自演藝世家，但實際上他是半路出家，在國外念完大學回國探班家裡長輩拍戲，才被導演臨時看中客串了一個角色入行。
顧染在圈子裡見過不少學院派，對姚麗和吳修明那樣的表演已經不稀奇。
但像阮瞳這樣，跟他一樣半路出家的，他卻非常好奇。
因為即使圈子裡非科班的演員不少，但能達到令人驚豔、耳目一新的感覺，像阮瞳一樣自帶靈氣的人，卻少之又少。
顧染看到阮瞳，就好像看到另外一個自己，他對阮瞳太有興趣了。
……
阮瞳知道顧染對自己是什麼心態，就隨便跟他說了幾句。
態度和以前一樣，不把對方當大明星，更沒把對方演藝世家出生的身份當回事，就正正常常交流。
而另一邊，吳修明忍不住在姚麗耳邊說，“顧染對阮瞳態度是不是太好了點？”
“他這樣明顯偏袒，到時候打分也會偏心阮瞳吧。”
“嗬，這樣相比，還是沈老師好。至少沈老師對我們一視同仁，顧染還是太年輕了，見到漂亮點女孩就把持不住。”
姚麗微微低頭，沒接吳修明話。
但偏頭看向阮瞳和顧染的方向，眼底卻不免爬上一絲憂慮。
她不想輸給任何人。
*
顧染代替沈鬱接棒飛行導師的消息，不過半天就傳遍娛樂圈。
誰不知道顧染和沈鬱‘對家’的狀態，雖然沈鬱粉絲都說顧染是越級碰瓷，可是媒體最喜歡就是拿兩人比較。
吃瓜網友忍不住關注背後的情況，這裡麵到底怎麼回事？節目組跟沈鬱出了什麼矛盾，是沈鬱被顧染截胡，還是顧染專撿沈鬱不要的？
另一邊，盛耀娛樂某高層辦公室內，經紀人聞如絲將一份電影劇本放到沈鬱麵前。
沈鬱單手搭在沙發側，修長的手指輕輕扣在手機上，低垂的眼簾沒事便瞥一眼手機。
“這是翁導那邊剛送來的新劇本，讓你看看。”聞如絲早就注意到沈鬱今天看手機的次數過多，她也不點破，隻是談正事。
沈鬱手指敲擊手機屏幕的動作微頓，抬起眼瞼，看了眼對麵的經紀人。
他拿過劇本，上麵寫著四個大字。
“《末路王朝》。”沈鬱嗓音低沉。
“是翁導的封山之作，他親自寫的劇本。拍完這部，翁導就正式退休陪太太環遊世界。他說，如果你能有興趣，一定要參演……這部片子的男主角色，他隻放心交給你來演。”
翁導就是翁弘毅，阮瞳和沈鬱合演的那部《帝宴》，便是翁導的處女作。
三十年前，翁導拍《帝宴》的時候，沈鬱都還沒出生。
而現在，他要拍封山之作，唯一信任也最適合的男主人選，隻有之前合作過幾次的沈鬱。
沈鬱稍稍翻了翻內頁，他看的很快，從頭到尾掃完一頁也不用幾秒。
“其他角色定了嗎。”他低著頭，邊看邊問。
聞如絲：“女主角色還沒定，還有一個重要男配也沒定，其他角色都七七八八定的差不多了。合作人選我都看過，全是口碑靠譜沒有□□的演員，沒問題。”
沈鬱翻看完整個劇本，“跟翁導說，這部戲我接了。但是……”
聞如絲，“但是什麼？”
沈鬱合作電影的基本原則和要求，聞如絲都知道。
翁導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恰好，翁導和沈鬱對電影的要求許多時候都不謀而合，所以他們應該不用特彆提出什麼要求。
“算了，沒什麼。”沈鬱沉默。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非常想給翁導推薦一個人。
女主角的人選。
在草草掃過劇本的時候，他就覺得電影中的女主角非常適合阮瞳來演。
但這番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聞如絲奇怪地看了沈鬱一眼，收過劇本，“好，我跟翁導那邊談，談好了合約再拿給你過目。”
“對了……”聞如絲收拾東西的時候，忽然問，“《演技之王》那個綜藝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人或事嗎？怎麼突然就退出，都沒提前跟我知會一聲。”
沈鬱，“……”
聞如絲？？？
正在這時，辦公室外響起兩道敲門聲，周尚急急忙忙進來。
“哥，快看這個，顧染……”
周尚急急忙忙的聲音，在看到辦公室裡乾練美豔的聞如絲後，戛然而止。
“聞姐，你什麼時候回來了？那個……我剛才有敲門的。”
全公司都知道，沈鬱可怕，沈鬱身後的經紀人聞如絲更可怕。
兩個可怕的人一起工作時，其他人都是炮灰。
聞如絲抬了抬眼，“一驚一乍地，出了什麼事。”
周尚連忙把IPAD放在茶幾上，給兩人看，“是顧染的采訪。”
顧染那張帶笑的俊臉，出現在了IPAD屏幕上麵。
記者：“顧染，可不可以談談你在沈鬱之後接棒《演技之王》導師位置，是出於什麼心理？”
顧染，“沒什麼心理，就是工作而已。”
記者：“可是網上有消息說，是你截胡沈鬱……”
顧染，“怎麼會，我對前輩向來隻有尊敬，哪能去截胡前輩的工作。你們啊，不要故意給我扣帽子，要不然我回頭得被我小叔訓。”
記者們笑成一團，“顧影帝哪舍得訓你。”
記者口中的顧影帝，不是顧染，而是顧染的小叔，當年的傳奇影帝顧斯焱。
也因為這樣，媒體記者們看在他小叔的麵上，對他的態度向來和善。
記者，“那不提沈鬱，說說《演技之王》這個節目吧。聽說你現在在帶嘉賓排演，對那些嘉賓學員有什麼點評？”
媒體也不是吃素的，根據爆料，聽說顧染私下對某位人氣女嘉賓態度曖昧。
就因為這樣，他們才會一窩蜂跑來電視台後麵堵人家。
換到這個話題，顧染桃花眼瞬間亮了幾分，好像終於來了興趣。
“我非常看好阮瞳。”
麵對記者和鏡頭，顧染毫不猶豫地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她是一個特彆有天份和靈氣的演員，隻要給她一點時間，我預言她一定會成為我們國家最耀眼的女明星。”
記者們，“……”
大家還以為要撬開顧染的嘴巴很難，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吹起彩虹屁來。
“真的，你彆不信，等節目播出，你們就會發現阮瞳多棒……”
“好了好了，今天時間差不多顧染還有工作。麻煩媒體朋友們讓讓，我們改天再聊……”顧染的助理大概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這時候跑出來擋住了媒體記者。
到這，畫麵掐掉，采訪結束。
“就這？”聞如絲看完采訪，挑眉，“周尚，這就是你急急忙忙跑進來的理由？顧染他采訪說了什麼，讓你覺得有必要拿給我們看。”
這就是很普通的訪問。
雖然媒體喜歡把顧染和沈鬱形容成對家，但實際上，顧染情商很高，並沒有真的得罪過他們。
剛才那個訪問更是沒有大問題，除了前半段跟沈鬱有關，後麵那些采訪內容甚至跟沈鬱沒有關係。
“呃……”周尚啞然。
他轉頭看向沙發那頭神色冷淡，仿佛一切都跟自己無關的沈鬱，欲言又止。
他把這段采訪拿給鬱哥看，跟前半段當然沒關係。
他是要讓鬱哥看看，顧染對阮瞳的那段評價。
他們鬱哥看好的人，說不定就要給顧染挖了。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忽然，沈鬱起身，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推門而出，渾身都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