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晉江獨發(1 / 2)

花廳中的午宴終於結束了。

拜後來賞的那壺酒所賜,各人雖不像邵循反應的那般厲害,也多少有些醉意了。

寧壽宮盛不了這麼多人,太後就把妃子們統統遣走,隻留下幾個孫子孫女在自己這裡休息。

安排人去安置了這幾個孩子,又跟恪敬公主說了幾句話,太後這才倒下空來。

她揉著額角顯得有些疲憊,“皇帝呢?人都走了,請他過來吧。”

伍嬤嬤忙應了,自己親自去了偏殿去請皇帝。

太後也喝了幾口酒,現在感覺到有些頭痛,她正靠在背枕上閉目養神,等著皇帝過來談話,卻不想耳邊聽到的腳步聲隻有一道。

這是伍氏的腳步聲,直到來到自己身邊時太後都沒有睜開眼,她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是不是皇帝等不及已經走了?”

伍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太後久久聽不到回答,這才有些不解的睜開眼看向她。

隻見伍氏難掩驚色,臉上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娘娘……”

“怎麼了?”太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有什麼話就說,你知道我最討厭旁人吞吞吐吐的了。”

伍氏臉上出現了十分為難的神情,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在太後要不耐煩之前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太後原本斜斜的倚在榻上,就算是詢問也帶著幾分不經心,主要是認為這時候無論出什麼事在她那裡都算不得大,都不值得她在意。

可是當伍氏真把事情說出來後,太後本來因為疲憊而半闔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了,她不自覺地直起身子來:“你說什麼?!”

伍氏尷尬的把關鍵之處重複了一遍:“……陛下……去了邵姑娘那裡,到現在、到現在還……”

“行了,不用說了。”太後揮了揮手:“我知道了。”

伍氏明顯鬆了口氣。

太後在震驚之後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問道:“伺候那孩子的人呢?”

伍氏道:“……被康李那個閹貨支使到一邊,要不是奴婢去了,怕是到現在都動都不敢動呢。”

太後也知道要是皇帝要做件什麼事,指望著兩個普通宮人去攔,未免也太難為人了。

她仔細想了想,今天皇帝確實是有反常之處。

之前幾次為了恪敬設宴慶祝,明明自己怎麼請他都嫌鬨嫌吵,當麵答應的好好的,說是有空就來,可是每每結束了都不見人影,這次她都懶得再叫他了,這人反而自己湊上來了。

還有在宴上明明一副半刻都不想留的樣子,要他先回去去卻死活不肯,這不是有鬼是什麼?

太後沒好氣道:“我說呢,今天這麼好說話,鬨了半天是他們主仆兩個一起糊弄人呢,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伍氏道:“那……可要奴婢去……”

“你去湊什麼熱鬨,”太後歎了口氣:“要是兩個人沒發生什麼,你去了豈不是主動招惹皇帝動怒?”

和邵姑娘獨處一室,還要不發生點什麼……

伍氏想,這難度也太大了點:“那萬一陛下就是要……”

“那這麼長時間也早就成事了,去了也是白去。”

太後想了想邵循的樣子,好笑道:“真是的,怨不得這幾年開始修身養性了起來,我還當他是真的要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到頭來原來是不稀罕那些清粥小菜了。”

要說後宮的妃子什麼樣的都有,既有恭妃那樣貌不驚人的,也有麗嬪那種豔色天生的,要說全都是“清粥小菜”也未免有些偏頗,但要是說和邵循比,這樣的比喻聽起來倒意外有點貼切。

伍氏看著太後的表情,試探道:“娘娘,您像是並不反感?”

太後看了她一眼:“我兒子占了人家便宜,我有什麼好反感的?”

“奴婢隻是覺得,這無媒無聘的……”

“要什麼媒聘。”太後平靜道:“皇帝是天子,是萬乘之尊,他要什麼就應該有什麼。”

伍氏一時被這句看似平淡的話震住了,隻聽太後繼續說:“再說他身邊這麼長時間一直沒個知心的人,我也始終不能放心,他年輕時對後宮還算是有點興趣,這幾年年歲漸長,連這點微末的興趣也眼看不剩什麼了……最小的言傑都六歲了,這麼下去是要出家當和尚去嗎?”

“雖說都道帝王無情,可是這人呐,總得牽掛點什麼,才能有人氣兒。”

“那這麼說,您是覺得陛下是真對邵姑娘上心了?”

“等著看吧,”太後重新倚回去,閉上了眼睛:“要是這幾天就賞了位分,那也就是那麼回事了,但要是一時沒消息……反而得多加重視。”

伍氏見狀替太後在腿上蓋了個薄毯,就見她突然睜開眼:“那兩個宮人……讓她們把嘴閉緊了,人家姑娘還要名聲呢……”

“這您就不用操心了,康李猴精兒似的,早把人的嘴封嚴了。”

太後點了點頭:“做事還算周全。”

*

邵循像是睡了好長一覺,以至於她醒來時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

她迷迷糊糊的睜不太開眼,便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揉一揉。

可是並沒有成功。

她的手像是被人牢牢握住了,一動竟然動不了。

她那有點不清醒的腦子終於察覺出了不同。

她自從長大之後就隻跟幾個丫頭或是二公主在一個床上睡過,丫鬟們,特彆是玉壺跟她一起的時候總是過分謹慎,隻敢在床沿眯一眯,雖然床要比她們自己的舒服不少,但是實際上是睡不好的,以至於到了後來,如非必要,邵循也不會讓她們受罪。

而趙若桐睡覺則是規規矩矩的,一晚上動也不動,睡著時手放在腹部,醒來絕對不會移動。

可是現在……誰能在睡著時握著她的手呢?

邵循感覺到身下的床板好像散發著熱氣,比以往還要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