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公主是被太後娘娘慣壞了,這夫妻之間,怎麼能如此相逼呢?”
這是在邵循的外家鄭府中,兩家人約好了一同去踏青,時間太早晨氣有些涼,怕上了年紀的鄭老太太受不住,就湊在一處聊天,也消磨消磨時光。
說話的人是二太太何氏,她神情微妙:“就算她身為皇女,身份尊貴,不跟咱們這些普通婦人同日而語,但是和夫君相處,還要擺公主的架子嗎?”
鄭雲靈很願意聽這些宮裡的秘聞,聽完迫不及待的問道:“二嬸,公主不是都原諒駙馬了嗎?我聽說他們夫妻二人和好時抱在一起哭了呢,好多人都看見了。”
何氏笑道:“這也是事實,可是在公主肯出麵之前,駙馬足足在寧壽宮門跪了兩個時辰,從下午跪到天黑,要不是那天眼看就要下雨,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
雲靈一臉興奮的還想問什麼,就被公孫氏狠狠瞪了一眼,她有點委屈,到鄭老夫人身邊擠開邵瓊:“祖母你看,我娘瞪我呢。”
鄭老夫人慈愛的拍了拍她的頭,好笑道:“儘學你二嬸問些不該問的,該瞪!”
鄭雲靈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您隻喜歡表姐,都不疼我了。”
邵循坐在老夫人另一邊,聞言哭笑不得:“這怎麼還有我的事了?”
雲靈又閒不住的繞到邵循那邊,做勢要往她懷裡鑽:“我不管,你來了我就沒人稀罕了,你要補給我才行。”
邵循被她弄的發癢,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把將她圈在懷裡:‘好,那我替老太太疼你,行了吧。”
“這可是表姐說的,”雲靈咯咯直笑,她眼睛一瞟看到了重新坐回去的邵瓊,又添了一句:“要比疼阿瓊還要疼。”
邵循還沒說什麼,公孫氏便嗔道:“你阿瓊表姐比你大,沒大沒小的。”
邵瓊乖巧道:“舅媽,沒關係,我跟雲靈差不了多少,叫不叫姐姐都行。”
鄭雲靈隱晦的撇了撇嘴,還要聽自家母親誇她:“阿瓊越來越懂事了,可見真是長大了,娘,您說是不是啊?”
鄭老夫人笑眯眯的說:“咱們這幾個孩子都懂事,就連雲靈也不過是活潑了一點,規矩還是有的,你就不要總是責備了。”
公孫氏還要說什麼,一旁何氏看了看天色便道:“時間也差不多了,雲喬他們幾個怕都要不耐煩了,老太太,大嫂,咱們出門吧?”
時間確實不早了,眾人乘坐馬車,走到郊外怕是要到晌午呢。
鄭雲靈和邵循兩個一左一右攙著鄭老夫人走在前麵,身後就邵瓊和公孫氏。
聽著邵瓊說:“表哥就要鄉試了,可惜我們現在大了,不好當麵道賀,舅媽,你替我跟他道道喜。”
“一起長大的兄妹,怕什麼呢,你自己去說就行了。”
老太太耳背,聽不太清,邵循聽到了就當沒聽到,隻有鄭雲靈聽了覺得幾乎要火冒三丈,看了眼邵循,才勉強沒有當場跟邵瓊撕破臉。
她憋得直翻白眼。
這段時間邵循不知道怎麼回事,來鄭家做客的次數很少,鄭雲靈有滿肚子的話要跟她說,可惜都沒有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迫不及待地想跟她獨處以傾訴心事。
可惜在上馬車之前,她就被公孫氏叫到了自己車上,無奈的跟邵瓊大眼瞪小眼,兩看相厭。
另一邊邵循陪著鄭老夫人坐在一輛車上,馬車緩緩啟動,從暗格中取出茶水糕點,替老夫人擺上。
鄭老夫人看了她半晌,開口道:“阿循,你知道你舅母的意思了沒?”
邵循的手一頓,茶杯放回桌子上,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已經到了要定親的年紀,但是鄭家始終沒有將這事擺在明麵上來說,這對兩府中人都是一個訊號,加上近些日子公孫氏表現的越來越露骨,她和鄭老夫人之間的爭執好多人都有耳聞,這時候再說不知道,未免顯得有些裝傻了。
鄭老夫人歎道:“你彆把那些放在心上,有我這把老骨頭在,沒人能搶你的東西。”
按理說老夫人是婆婆,公孫氏是兒媳,兩者的交鋒理應沒有任何懸念才是,但是現在的男女婚姻,講究的就是“父母之命”,這裡的母命占著很大的份額,就算老夫人是長輩,要想完全不顧及公孫氏就給孫子訂婚,也不太可能。
所以說在這世上鄭老夫人因為身份的優勢占了上風沒錯,但是公孫氏要是執意不肯,也是一件麻煩事。
如果是之前的邵循,她確實會對這事十分苦惱,但是現在,她的全副心神都在為另一件事犯愁,根本沒心思分神到什麼表哥不表哥身上去。
她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自來了結這樁婚事,但是現在看來,與其看著事情這麼不尷不尬的僵持下去,不如她來主動為這段雖然沒有白字黑字定下,但是兩家都已經心照不宣十幾年的婚事結局吧。
她也不想要鄭老夫人再為這種事情費神了:“外祖母,我覺得……您不需要為這事跟舅母僵持。”
鄭老夫人愣了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眼看著你那個妹妹來搶你的東西嗎?”
邵循搖了搖頭:“表哥不是我的東西,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
“他能有什麼想法?他心裡有你,這是大家都能看出來的。”
“外祖母,其實您心裡頭門清,”邵循斟酌著措辭:“要是表哥真的非我不娶,舅媽就不會堅持到如今了。”
鄭老夫人一時語塞。
鄭雲喬心裡頭或許確實喜歡著邵循,但是他顧忌重重,既不敢采用激烈絕對的方式違逆母命,又對邵瓊有著憐惜惻隱之心,雖然也曾表過態,但是態度卻不是那種斬釘截鐵的堅決,可以讓人一聽就會斷了念想,因此才給了公孫氏插手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