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晉江獨發(1 / 2)

太後緩緩抬眼,看著皇帝道:“你又是什麼意思?”

皇帝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很能表明態度了。

太後隻覺得那一口氣就這麼憋在嗓子眼裡,堵的她幾乎不能呼吸,她經不住咳嗽起來,自己拍著胸口順氣。

皇帝默默的遞上一杯茶,被太後用力推開了:“皇帝!不管你腦子裡在盤算什麼,我都要直說了——不行,不可能!”

皇帝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論門第,論相貌,論……人品,她配不上麼?”

太後沒想到他竟然真有這個想法,,她又急又氣:“這是她配不配的問題麼?如果皇後的位子是隻要配得上就能後來者居上的話,那你一輩子恐怕換三四十個還不夠呢。”

“還有,皇後就算在你心裡頭有千般不好,但是這幾年也是老老實實的在鹹寧宮裡窩著,你竟這樣輕易的就起了廢後的念頭?叫朝野百姓如何議論?”

皇帝神情沉靜的然人覺得冷,“她曾有大錯。”

太後頓了頓,怒意消退了一些,放緩了聲音繼續勸道:

“那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現在拿出來說能服人麼?是,你要是執意拿那舊事作為廢後的理由,費些功夫未必成不了,可是明眼人誰不知道這裡頭有貓膩?如果這是為了給將來太子的生母騰地方也就罷了,頂多被人議論幾句不念舊情,可是你現在要迎娶的新後可沒個兒子讓你立,到時候要讓人家議論邵氏未出閣就跟你有私情,勾得你拋棄發妻?”

這話說的有些刺耳,皇帝忍不住蹙了蹙眉。

但是刺耳才有用,太後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說到了點上,明白原來那個姑娘才是重點:“彆忘了,她可還是淑妃的侄女呢,從小出入宮廷,到時候旁人得說的有多難聽,人人口耳相傳,恐怕幾代之後都有人議論。”

太後自認為這話說的在情在理,皇帝若真是為了邵循著想,就該打消那個荒謬的念頭才對,但是她卻始終也並沒有得到回應。

皇帝貌似平靜的靠著椅背,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指輕輕扣住頂端雕刻精致的獸首,長目微垂,分明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子女與母親閒聊的架勢。

但他聽了太後的勸解之後卻一言不發。

太後忍不住去看皇帝的眼睛。

皇帝察覺到那道探究的目光,抬起眼瞼與母親對視。

太後的心迅速的沉了下去,形容如墜冰窖也不為過。

——他的眼神中泛著微涼的神光,讓本該平和的表情顯得有種隱約的戾氣。

像是錯覺,卻讓人畏懼。

太後的喉嚨不可遏製的動了一動:“你——想讓皇後去死麼?”

皇帝移開視線:“朕並沒有這樣說。”

可是他在發現皇後占了他心上人的位子時,確確實實的是動了殺心的!

太後簡直不寒而栗。

她娘家人口簡單,嫁得夫君又極有能耐,除了先帝剛剛起義時與丈夫分離吃了半年的苦,後麵幾乎被保護的密不透風,安穩的待在了後方,可以說是一直處於在亂世中人人想也想不到桃源之地了。

先帝登基後她無可爭議直接就是皇後,雖然宮中也有幾個以前的侍妾,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舊人,幾乎見不到先帝的麵,唯二的兩個皇子都是她親生的,誰當皇帝她都是板上釘釘的太後。

這樣一個沒怎麼經過風霜的老婦人,說她善良也罷,說她愚蠢也好,麵對著此刻殺心隱露的兒子,她實實在在起了畏懼之心。

一瞬間的懼怕之後,她馬上回過神來:“皇帝!那是你的發妻,是楨兒的生母!”

“你、你如果真的動了那心思,就是把楨兒往死裡逼啊,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就沒法活了!”

太後這次又驚又懼,當真哭得老淚縱橫。

皇帝的呼吸聲很輕,聲音也低沉:“朕沒說過要把她怎麼樣。”

“你不用否認,”太後哽咽著搖了搖頭:“有也好,沒有也罷,你隻要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皇後身體如何沒有人比楨兒更清楚的了,要是突然出了事,她會猜不出是怎麼回事嗎?父親殺了母親……這就是在要她的命啊!”

她看著這個生下來就沒讓她安心過的兒子:

“你就算不顧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情分,好歹也看在你父親第一次去打仗時,我拚著被人打死、餓死,也把你護的安安全全的麵子……

還有那次維野之戰,你父親不在,所有人都不讚成你調兵冒險,隻有我和你哥哥無論如何相信你的能耐,咬著牙支持你把僅有的兵力分走了一半,結果你是大勝而歸,風光無限。可是你知道我們娘倆守著一座不剩多少人的城池有多麼艱難麼?阿瀛拖著病體去城樓上鼓舞士氣,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最後……最後……你還記得麼?”

她想起那次的事就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皇帝沉聲接道:“兄長被流矢射中……險些喪命。”

“是啊,他被一箭貫穿左肩,就剩了一口氣,昏迷了許久才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我不要怪你……可是我怪你了麼?你也是讓我驕傲的兒子,我從沒對這件事抱怨過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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