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對無言,像是比誰的臉皮更薄似的,一個比一個臉紅。
明明之前邵循還非常淡定,這時候也招架不住了,她捂著臉道:“你、你走開。”
但是趙寰要是聽話的話就不是趙寰了,他像是定海神針一樣穩穩當當的定在邵循麵前,就算臉上熱的能煮熟雞蛋了,還是一動不動逼問道:“回答我。”
邵循想要推開他走開,但是人家根本紋絲不動,無論哪個方向都被他堵得嚴嚴實實,無奈隻能錘著他的胸膛扯謊道:“你先走開,我再說。”
但是殊不知趙寰已經今非昔比,知道這漂亮的女孩子哄弄起人來手腕高超,輕易不信她的鬼話了,他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往前進了一步,逼得邵循不得不重新倚回了樹乾上,窘迫的仰著頭看著他。
這種事果然是你退我進,趙寰漸漸從容了起來,他低下頭輕聲道:“但凡你拒絕……我絕不糾纏。”
絕不……糾纏?
就是這句話讓邵循重新找回了冷靜,她頓了頓,毫不猶豫道:“我拒絕了,你走吧。”
“……”
這跟趙寰預料的答案非常不一樣……
他愣在原地,並沒有向他說的那樣灑脫的放手,反而在邵循沒好氣的要推開他時,非常順手的把她按回了原處:“……不許走。”
邵循這次沒有掙紮,她挑著眉毛:“不是說絕不糾纏的嗎?”
趙寰沉默了一會兒,麵上漸漸顯出了不高興的神情:“你又在戲弄我,對不對?”
這表情與其說是不高興,倒不如說更接近於委屈,高大而英俊到如此引人注目的男孩子在自己的麵前顯出這樣的神情,邵循險些繃不住,但是她好歹還是穩住了,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架勢:
“誰戲弄你,是你說不會糾纏的吧?”
這海口確實是他誇下的,但是現在要做到卻不容易。
趙寰猶豫了一下,一言不發的堵在邵循麵前,死活就是不動。
“你還不走開?”
趙寰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邵循沒太聽,下意識往前靠了靠,結果就被握住了肩膀。
趙寰此時破罐子破摔,一點也不羞愧,乾脆理直氣壯地提高聲音道:“我反悔了。”
兩人四目相對,邵循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你可真是……”
她的反應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算是答案了,趙寰整個人鬆弛了一下,接著捏著她的肩道:“還說不是戲弄人?”
說著看邵循笑得太得意了,又有些不解氣,便去捏她的鼻子。
邵循閃躲不及,被趙寰按在樹上從鼻尖到臉頰都捏了個遍。
兩個人都未經□□,這樣的動作不像是打情罵俏,反而跟小孩子打打鬨鬨是一個樣子。
但是他們又確實是處在即將成人的當口,一切感情與欲望的萌芽都在展露,趙寰起先確實是帶著玩笑意味去碰她,但是邵循此刻麵頰泛紅,亮盈盈的眼中似乎含著無邊的秋水,半羞半惱的注視著他,讓他那一瞬間心跳的速度遠超以往。
本就極輕的動作變得更加柔和,趙寰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接著將慢慢的、試探性的將手掌貼了上去。
邵循沒有躲。
她甚至沒有將眼睛閉上,就這樣睜大了眼睛感受著那手掌溫熱的觸感在自己臉頰上停留許久。
趙寰輕聲問道:“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邵循沒有回答。
趙寰想了想,又道:“我能再近一點麼?”
這次他等了很久很久,趙寰大多數時候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隻有在打仗特彆是打伏擊戰的時候,他才會展現自己出遠超於常人的沉著。
但是這次,他抱著比麵對即將跌入陷阱的敵軍時還要好的耐心靜靜地等待,終於看到了邵循帶著遲疑的、微弱的點頭。
獵人好不容易將心儀已久的小鹿誘哄到了手,趙寰的心猛烈的跳動了兩下,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即向前挪了一步,摟著邵循將她緊緊環抱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親近女孩子,一開始姿勢十分彆扭,小心翼翼的調整了好幾次角度想邵循在他懷裡能待得舒服。
邵循本來心情複雜又忐忑,但是被翻來覆去擺弄了半天,種種的思緒都變成了哭笑不得:“你到底還抱不抱?”
說著就要推開他。
趙寰急忙把她按在懷裡:“不許反悔!”
邵循愣了一下,不再動了,她低聲道:“我不會的……”
她又何嘗不是第一次這樣跟人親近,近到仿佛能聽見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就是不知道是從誰的胸腔裡發出的。
兩個人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邵循推了推趙寰的腰:“我哥哥怕要急壞了,我們回去吧。”
趙寰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見好就收,鬆了手臂,任邵循離開了自己懷中。
他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但是不知道怎麼了,現在彼此對視,反而都有些不好意思,兩人都在臉紅。
趙寰小心翼翼的去握邵循的手,沒有被拒絕,便格外開心。
他牽著她走回了烈陽身邊:“我們騎馬回去,還是……”
邵循嘴上說怕哥哥急壞了,但是一想到騎著馬估計很快就能到地方,便眨了眨眼:“……走回去?”
趙寰便牽著她往回走,邵循問道:“你記得路麼?”
趙寰道:“這裡上上下下我都摸遍了,自然記得。”
“殿下,你還真是閒不住。”
趙寰微微皺眉,命令道:“你不許再這樣叫了。”
邵循這次認真想了想:“阿寰?”
這樣自然也可以,但是人總是得寸進尺的,趙寰輕咳了一聲,帶點暗示意味道:
“你的生日在三月是吧……我七月生人。”
他果然早就清楚。
邵循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覺得有點肉麻:“我自己有哥哥。”
趙寰便一下子低落起來,邵循側過頭去看他低著頭一副失落的樣子,又有些猶豫,又走了一段之後才試探性的喚道:“哥哥?”
她還是覺得“阿寰哥哥”四個字實在是酸到讓她開不了口。
趙寰突然停下腳步,將她也拉住:“你再叫一次?”
邵循無奈,值得用柔和清晰的聲音重新道:“我叫你哥哥,總可以了吧。”
她看著趙寰眼中是滿滿的笑意,心裡竟也有止不住的歡欣,但是片刻之後又有些狐疑:“你剛才是不是裝的?”
他明明不是那種為了這種事就將失落之情溢於言表的人——或者說他越難過越失落反而越不會表現出來。
說來也奇怪,他們才剛剛相識不久,她居然對他沒什麼防備之意,不過見了這兩麵,已經像是認識許久一般,可以輕而易舉的想到“他明明不是怎樣怎樣的人”。
這短短的時間,真的可以這樣了解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