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報告自然用不著白鳥彌來寫, 經驗豐富的廣津柳浪在當晚就寫完了報告交給森鷗外。
看著報告上白鳥彌展現出來的能力,深夜還未回家的森鷗外又驚又喜。
他對白鳥彌的異能理解是:在無接觸的情況下改變物體的重量、形狀等性質。看起來沒有多麼聲勢浩大,但是實用性非常強。
子彈、門窗、製敵顯然用的是改變重量, 而讓地麵長出地刺, 應該是改變形狀。
能用的這樣爐火純青, 說明白鳥彌對自身的異能力掌控性非常高。
但是, 他到底是怎麼馴服叛徒,將其變成充電寶的呢?
報告上並沒有寫明這一點, 人手減少導致廣津柳浪不得不親自收尾,沒有一直留意白鳥彌的情況。
年底事多, 森鷗外忙到清晨才回家, 他進了廚房給自己和白鳥彌準備好早餐。
白鳥彌打著哈欠下樓來,身上的危險氣息相比前幾天已經淡了很多。以防萬一, 森鷗外也準備了中原中也的禮物。
“小彌, 來吃早飯吧!”
白鳥彌瞥了他一眼,沒過來, 而是走到門口, 開門放了個混小子進來。
立原道造手上提著簡陋的包裝, 遲疑地說:“少主, 早上好!這是我準備飯團,我會做得不多, 不過我會努力學的!”
就是因為做不來愛心便當,他才隻搗鼓出了飯團。
這個飯團並不是個規則的角形,歪歪扭扭, 不僅露餡,包著飯團的海苔還粘著米飯,做工粗糙。
比昨晚還算稍有進步。
白鳥彌沒有嫌棄, 接過來往嘴裡塞,看起來對味道還挺滿意,隨意地點點頭。
身後的森鷗外如遭雷劈。
他進行精心煎製的愛心型煎蛋居然還比不過這個醜陋的飯團嗎?
正因為知道白鳥彌吃東西隻在乎心意,森鷗外才更感到挫敗。
敗給赤誠的下屬也就算了,他居然連一個軍警臥底都不如!
沒錯,他早就知道立原道造是臥底。
一直和軍警爭鋒相對並不是他期望看到的,他需要改善兩個組織之間的關係——當然,他不會把自己的兒子讓出去。
他故意放出給小彌挑選直屬部下的風聲,他熟悉軍方的風格,知道他們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會派臥底來。
有臥底在組織裡監督,軍警就會放低警惕,森鷗外也可以利用臥底讓軍警配合自己的行為。
果不其然,立原道造在這個微妙的時間加入了組織,還積極努力地往上爬。
臥底總是工作最努力的一批人。
資料室裡那位來自異能特務科的臥底也是這樣。
因為太好用了,森鷗外偶爾會想,要是能多拐點阪口安吾這樣不用下班的臥底過來就好了。
立原道造年紀輕輕就能成為臥底,想必也像阪口安吾那樣在某方麵有著過人的才能。
可就連森鷗外也沒想到,他的上位之路如此輕鬆。
僅靠一個飯團。
昨天看到這部分的報告時,森鷗外深深捂臉。
結果今天他又親眼目睹了一次,還被一個臥底碾壓了。
森鷗外臉上的表情快繃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立原道造。
“立原君是吧,我聽說小彌選了你做直屬部下,辛苦你了。”
立原道造看著這個穿圍裙的男人,兩眼茫然。
作為一個剛加入組織不久的底層成員,他當然不知道首領長什麼樣子,軍警那邊也擔心他不經意暴露了,所以沒有給他看過森鷗外的照片。
他此刻是真不知道這人是誰。
穿著圍裙……難道是廚師?保姆?
森鷗外看出他的茫然,拿出了首領的氣勢,目光冰冷如死神,殺意襲來,他的麵目在被震住的立原道造眼中模糊起來,仿佛是恐懼的化身。
森鷗外臉上微笑依舊,口吻平靜。
“小彌不太挑剔,但總吃同樣的東西也不太好,去找主廚進修一陣吧立原君,告訴他們這是首領的命令。”
立原道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向他行禮,聲音洪亮地喊道:“老大好!”
森鷗外言兩語把他打發走,憂心忡忡地對白鳥彌叮囑:“小彌彆信他,他是軍警派來的臥底。”
“哦。”白鳥彌一點也不震驚。
森鷗外詫異:“小彌已經發現了?”
“他的好感太高了,肯定是另有目的。”
白鳥彌知道正常的組織成員對他初次見麵的好感度應該有多高,立原道造的好感度已經高出初見的正常範疇了。
但是白鳥彌不在意,他表示:“好用就行,在他達成目的之前,會一直給我提供心意。”
森鷗外咧開笑容,摸了摸他的頭,得意道:“小彌不愧是我的兒子。”
沒錯,臥底又怎樣,用得好也能是趁手的工具。既然有歸還期限,更應該好好利用。
倘若小彌真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天使,自己才會無比頭疼。
不對,如果是那樣,他從一開始就能掌控對方,也不會如此上心。
正因為他的小彌是個難以掌控的小惡魔,他才不得不用上真心攻略,和對方一起玩這場父子扮演遊戲。
這是新奇、有趣、刺激、又具有挑戰性、且需要耐心的遊戲,對於沉浸在黑暗世界,與危險打交道的他來說,是一種不錯的調劑。
森鷗外非常滿意這個兒子,自己是彆人口中的惡魔,小彌是個小惡魔,他們合該是父子。
“既然知道他是臥底了,小彌可千萬彆相信他和軍警的那些鬼話,那都是陰謀。”
福地櫻癡什麼的,滾一邊去吧。
他的小惡魔和光輝偉岸的大英雄相性不合,這是他的兒子。
森鷗外看著白鳥彌在吃完飯團之後也沒忘了他做的早飯,一並掃蕩乾淨,心情愉悅。
通宵一夜,他本該去補覺,森鷗外卻想和兒子多聊聊。
他有點懷念活潑熱情撲上來擁抱他的小彌了,現在小彌不太會主動說自己的經曆,態度好冷淡。
在森鷗外的引導和投喂下,白鳥彌勉強說了一遍昨晚的事。
森鷗外問:“小彌是怎麼讓他聽話的。”
“心跳支配。”
“這是什麼?異能力?”
白鳥彌頓了一下,點頭。
森鷗外察覺到不對勁。
小彌的異能不是改變物體性質嗎?難道可以直接改變人體器官?是通過重量變化控製心跳嗎?
“你要玩嗎?”白鳥彌問他。
森鷗外斟酌片刻,同意了。
“【心跳支配】。”
瞬間,森鷗外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再屬於自己,像被一隻手托起來玩弄著。
那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性命在一瞬間就成了彆人的玩物。源自本能的恐慌情緒包裹著他,他身上霎時間迸發出殺氣,手指已經握住了手術刀的刀柄。
但他沒有拔刀,還把手術刀推了回去。
白鳥彌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覺得奇怪。
父親大人真不怕自己在這時候殺死他嗎?
森鷗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心源性猝死了,他大口呼吸著,卻無濟於事。
“小彌……”
等到白鳥彌恢複他的心率,森鷗外感覺自己度過了有史以來最漫長的幾秒,他的後背完全汗濕。
這和被人卡脖子窒息或者直接捅刀子受傷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被彆人操控心跳,就像人類麵對神明一樣,有一種無力反抗的絕望感。
森鷗外感受著恢複正常的心跳,仍然心有餘悸。
換成意誌不堅強的人,來幾下就會崩潰了。
這是個不錯的審訊手段,同時他也明確感到,這絕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這絕不是改變重量之類的能力。
他眼睛晶亮地盯著白鳥彌。
太驚喜了,他的小彌還有秘密。
白鳥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反應,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