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您,您乾嘛,您……怎麼能……您……”
時星語無倫次。
池曜聽了會兒,懂了,幫他補齊道,“我怎麼能幫你揉肚子?”
得到時星的肯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道,“我怎麼不能?”
時星傻眼。
池曜拉著手腕把人拽了回來,時星卻一把捂住了胃,耳根泛紅,不給了。
池曜也不勉強,觀察他問道,“不是說撐嗎,又不願意吃藥,現在不撐了?”
時星羞恥得不行,耳根紅暈加深,堅守道,“撐,但是我可以自己來,不,不用您。”
池曜那雙手是乾嘛的,在時星印象中,是拿記號筆批閱文件,是簽署帝國內各種公文政令的,在想象中,應該還有拿武器殺星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是給他揉胃的。
彆說揉,光是想,時星就覺得自己有罪!
池曜玩味將他看著,看得時星耳朵紅得藏不住,輕笑出聲。
“好吧,不用我。”
池曜悠悠道,尾音上翹,帶著小鉤子似的撓時星心頭。
時星覺得自己可能要被心內的煎熬給煎熟了,閉眼,強忍著手足無措,肯定,“嗯,不需要您做這些的。”
靜默須臾,時星正忐忑,忽而聽得輕笑出聲。
睜開眼就看見池曜樂得不行。
池曜笑道:“人不大,要麵子的思想包袱倒是挺重的。”
時星:“……”
才不是怕丟臉!
是覺得金尊玉貴的殿下您做這種事不合適啊!
看著樂不可支的池曜,時星:“…………”
拿過一邊的抱枕,時星徑直扣在了自己臉上。
不知道怎麼解釋,放棄解釋了。
殿下怎麼說就怎麼著吧,彆鬨他,他撐著呢!
*
麵對談遲的第一次治療,如期在商定好的一周後開展,這期間時星把自己一半的獸核都吸收完了,儘可能的以最好的狀態進行治療。
治療的地點還是談家的能量封閉室。
應時星要求,雲霧也在邊上給他幫忙。
進門前有些忐忑,時星不禁看了池曜一眼,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池曜抬了抬下巴,對他道,“去吧,儘力就好,彆的不用考慮。”
“如果……”
池曜打斷道,“沒什麼如果,談家沒有任何要求,你也不要有負擔,該怎麼著怎麼著,能治到什麼程度,就是什麼程度,好吧?”
時星點頭。
進門前,似是找尋什麼支撐似的,驀然雙手抓了抓池曜的手腕。
池曜以為時星想握手,但手臂剛抬起,時星就收回了動作,轉身進了封閉室。
第一天的治療久長,從早上,一直持續到傍晚。
中午大家就吃了個飯,休息了下,時星和雲霧交流了兩句,各自睡了個午覺起來,下午繼續。
醫生們都很疲憊。
病人的狀態也不太好,病根積得太久,驟然開始救治,會有種刮骨療傷的痛楚。
已經和精神海融為一體了的狂暴精神力被抽出,像是長進了肉裡的木刺,不屬於自己,但已經適應了,適應後再剖開血肉一根根抽出……這個過程注定不好受。
到傍晚的時候,池曜來接時星,時星滿頭的汗,拽著池曜的袖子,才和談家人疲憊講述道,“我的精神力對於疏導星獸的狂暴精神力好像有奇效。”
“困在精神海中,殘餘的部分已經全部疏導完畢。”
“但是滲透精神海底部,已經和精神海海床融為一體的那些,還需要一段不小的時間,慢慢疏離,剝離。”
“和雲霧討論過,怕精神絲生長起來,海床底部的精神力剝離更困難,我們會先不管精神絲,全力先完成抽除殘餘精神力的這個工作。”
頓了頓,時星閉了閉眼睛。
“大概一兩周吧。”
“一兩周後,開始治療精神海。”
“到時候,傷這麼重的精神海,內部的精神絲還能不能重新生長,才會知道。”
談家人聽過紛紛點頭,感謝時星。
時星笑了笑,並不居功,“雲醫生付出的也不少。”
雲霧的精神力以前主要是級彆不夠,進不到談遲精神海內部,但是有時星在,這個問題被解決得相當順當,隻要時星的精神力先進去,有藍星人的高階精神力開道,哪怕效果不如時星的好,雲霧的精神力也能在他的精神力覆蓋下,進入到平時到不了的地方。
時星精神力續航差,雲霧已經是醫療師,精神力更為充沛。
可以說治療中,兩人有點相輔相成的意味。
時星估計得不錯,一周半的時間,談遲的精神海便被他和雲霧徹底梳理乾淨,完全隻有他自己的精神力存在了。
梳理完畢的那天,談遲鬆了口氣,談家人也發現,他臉色比往日好了些。
後續就是治療工作了。
和雲霧商量好之後,還是按常規,從外圍開始治療。
時星選定了一塊精神絲一根都不剩的精神海域,和雲霧準備先用這一塊海域試手,如果這塊能治療回正常狀態,精神絲重新生長,那麼談遲就有完全恢複的可能。
否則,如果精神絲不能再度生長,那治療到現在,就是終點了。
後續再治療,應該都是徒勞。
時星和雲霧知道這個時期的關鍵,談家人也都知道。
動不動的,大家沒事就跑到能量室外圍觀,哪怕不說一句話,幫他們摻水遞水果,卻是能做的。
當中屬談焱來得最勤。
又一周過去,好消息是,精神海底在往正常變化,壞消息,則是他們還是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治療回原本狀態。
某天談焱再來端茶送水,時星通知道,“我用天賦能力觀察,談中將這一塊精神海的顏色,要恢複正常了。”
談焱手一抖,“所以?”
時星正色,“所以,能不能催發出新的精神絲,就看後麵一段時間了。”
這個消息通過談焱以及雲霧,當晚所有談家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一邊等待的同時,大家都提著一口氣,默默禱告,希望再度有好消息降臨。
但接下來一連一個周,時星和雲霧的治療持續,談遲的精神海也繼續吸收他們的治愈精神力,精神絲卻遲遲不見生發。
談焱有一天急了,感知到什麼,問時星道,“今天就結束了嗎?不能再繼續一會兒嗎?”
談焱感知到了時星還有很豐沛的精神力剩餘。
得到時星的拒絕,“不能哦。”
時星知道他在想什麼,認真回道,“晚上我要幫殿下梳理精神海外海,這些精神力是要留給殿下的!”
談焱:“……”
怪不得,他是說怎麼每天治療完,時星的精神力次次都還剩那麼多!
是他不懂事了!
非要問。
那麼一刻,迎著時星乾淨的眼睛,談焱突然想“汪”一嗓子回應。
談家人急,池曜也問了幾句。
後續也跟著來看了看。
談遲似乎有些灰心了,時星倒是很樂觀,“隻要你的精神海能吸收治愈精神力,就說明哪裡還有問題,隻要不是完全好了沒有精神絲的生發,我覺得都還可以繼續治療看看。”
再看的結果,便是又半周過去,還是老樣子。
雲霧都有些難受了,談家人的口頭語也從勸談遲不要放棄,變成了沒關係,現在也很好,哪怕沒有再多的精神絲,精神海降級了,但至少不是徹底乾涸。
再半周,談遲的精神海不怎麼吸收治愈精神力了。
也不是完全的不吸收,但就是,速度慢了。
時星覺得有什麼從腦子裡溜過去,抓不住。
至此,還是沒有精神絲的生發。
談遲已經有些認命了,時星卻不,他天天去談家按點打卡,他願意去,談家也不會趕他,談遲心知坎貝爾夫人答應了什麼,自然也配合。
一天後,時星悟了。
“你的精神海,好像隻吸收我的精神力,不再吸收雲姐姐的了。”
雲霧試了下,果然如此。
時星篤定,“既然吸收,肯定還有問題,那後續就由我來治療這塊,雲姐姐幫我打下手吧。”
雲霧沒有異議。
談遲苦笑,“會不會太麻煩了,如果……”
時星:“不麻煩。”
治療便又這麼持續了下去。
一個傍晚,治療到最後,時星感覺到了什麼,臨走前,咦了一聲。
撥通了池曜的通訊,向對方晚上請了一天的假,當即把要走的談遲又按到原地坐下,把多餘的,晚上要供給池曜的精神力,繼續用在了談遲身上。
時星太想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了,沒法等到明天。
事實證明,是對的。
時星大部分的精神力傾注完畢後,一根纖弱的精神絲,時隔多年,緩緩再度,從談遲的枯萎精神海底部,冒出了頭。
感受到的那一刻,不可置信,談遲紅了眼眶。
坐了一天,時星起身伸了個懶腰,“恭喜,談中將。”
談焱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看看雲霧又看看時星,急了,“你們彆打啞謎啊,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
“是!”時星肯定道。
對談焱露出了個笑容,“感謝殿下慷慨相讓,談中將的精神絲開始重新催發了。”
不知道的時候,談焱心急如焚,真的聽到了的這刻,卻怔忪了半晌。
再開口,不知為何,也是紅了眼,“真的,你沒騙我?”
太過驚喜,驚喜到不敢置信。
雲霧捂住嘴,也是激動,不斷點頭,“真的,我感覺到了,是真的。”
談焱想笑,卻莫名流了淚,激動的淚水。
擦了把臉,談焱啞著嗓子,讓人聽不出是哭是笑道,“太好了,我要告訴爸媽,馬上,立刻!!”
雲霧:“擦擦臉,你彆嚇著爸媽。”
一開口,發現自己嗓音也沙啞得沒好到哪裡去。
時星知道他們需要相處時間,借口喝水,偷溜出了能量室。
喝完水看到談焱在屏蔽室內把雲霧和談遲一把抱住。
覺得畫麵溫馨,時星拍了張照,給池曜發了過去。
時星:【殿下,因為你的慷慨,談中將長出精神絲了】
池曜很是有一陣才回,估計也是消化了下這個事實。
池曜回了兩個字,【真好】
又發了個拍頭的表情包,肯定道,【時醫生功不可沒】
時星覺得自己該謙虛說點什麼,但事實上,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就沒忍住笑了出聲。
又看了眼能量屏蔽室內說話的談家兄妹,時星最終沒忍住得意地領取了誇獎,臭屁回道:【全賴殿下教導有方】
他也覺得,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