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彥永話頭一轉,小心試探道,“陛下去北境前,長老會彙報的那件事您說自己會考慮,事後便一直沒給過長老會答複,冒昧一問,陛下您現在有確切想法了嗎?”
不是彆的事,正是為了時星更好地度過成熟期,暫時剝奪時星政權和軍權一事。
開會的時候任彥永覺得棘手,長老會所有人也覺得,就在他們以為會麵臨陛下的否決態度時,勸說備案都想了好幾個,池曜卻似乎把這事給忘了。
任彥永剛開始不敢問,怕顯得太心急,池曜不悅。
結果真等他問了,池曜次次都說會考慮,時間久了,便也明白池曜的緩兵之計,且人也不在帝都,長老會全體商議過後,無可奈何地也把這件事擱置了。
但現在不同,現在池曜已經回來了,加之時星簽署了皇室直係的一係列身份確認書,必須得聊這件事了。
否則後續的工作長老會開展不走。
池曜四兩撥千斤,掃視眾人一眼指出,“長老會一個會長,六個副會長,今天你隻帶了三個來皇宮,你確定要現在討論這事?”
這不是件小事,人都沒齊,池曜懶得費口舌。
察覺到池曜的正視,任彥永挺直了背脊,思考片刻,提議道。
“陛下每次回帝都,慣例都會來長老會巡視一次工作,不如等這次您來的時候,屆時一起商議?”
池曜給出了比任彥永想象中更好的回答。
不僅應了下來,還順便定下了巡視日期,兩天後。
任彥永滿意了。
常年和池曜打交道,副會長何妝卻並不覺得輕鬆,不到池曜的表態那一刻,他們永遠也猜不到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
果然,其後任彥永旁敲側擊了幾句,都被池曜一一帶過。
反而問了兩句長老會半年內的被舉報問題,問得任彥永、何妝、金峻和許覓柔,不得不挨個回答自己負責的部分,力爭讓池曜滿意。
觀察中,時星敏銳發現長老會的權利沒有他想象中的大,和皇室直係,大概是個互相製約的關係,隻要有發作立場,就能彼此掣肘。
長老會一行離開,池曜還是給足了麵子,將眾人送到了門口。
任彥永走出幾步,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驀然回頭。
副會長何妝:“怎麼了?”
“你……有感覺到什麼嗎?比如,精神力?”
何妝搖頭,看著遠處還站著目送他們的皇宮眾人,任彥永迷糊了會兒,遠遠再次行了一禮,跟隨離開了。
他們身影一消失,皇宮內門裡,許今趕快揮退了所有隨從,自己也讓開了幾步。
時星額頭滲出冷汗,長出口氣,還好他反應得快。
任彥永感覺得沒錯,池曜精神力泄露了,但並不具有攻擊性,他們走遠了還好,池曜身邊的人於那一刻都感覺到了,時星下意識張開了屏障,把人圈了起來。
許今讓人都離開後,時星開始給池曜精神海灌入精神力。
卻沒起多少鎮定作用。
正奇怪,被池曜一把握住了手指捏在掌心,打住道,“沒有攻擊力,就是精神海在自我調整,既然短時間內不能安撫下來,等一會兒看看呢,彆浪費精神力了。”
時星立刻反駁,“這不是浪費!”
池曜微笑,不和他爭,“行,不是。但等一會兒好嗎?”
過了會兒,池曜精神海果然如他所說穩定了下來。
時星檢查了幾遍,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應該就是進入了紊亂期的不穩定。
時醫生麵對這種情況,有點無奈,又開始焦慮。
池曜反而還安慰了時星幾句,時星難受,但不至於讓病人安慰自己,找了個地方自己待著去了。
晚一些時候,詢問過醫生,時星找到許今,提出自己思考了許久的主意。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然,許叔你安排我和殿下住一個房間吧。”
許今愣了愣。
時星硬著頭皮道,“我正處於成熟期,精神力會無意識外泄,故而我住的房間會充斥著藍星人的精神力,這種環境裡居住,對陛下其實是好的。”
也有一定的安撫作用,時星一直都知道,隻不過沒想到會有用上的一天。
許今:“也就是說,要在一個空間內咯?”
時星點頭。
許今:“你確定?”
時星閉了閉眼,點頭。
不過到底加了一句,“就,按您之前說的,再在殿下房間加一張床吧。”
說完耳根通紅,像是在強調什麼不可言的內容,太不好意思了,跑了。
晚飯前提的。
飯後,嚴長嶽看著搬床的機器人費解,“就算住一起,兩個房間有門連通,也不行嗎?”
先王和王後的房間就是這樣,兩個,中間一道門連通。
皇室直係和伴侶的房間都是這種樣式。
故而,池曜的套房內也有這種結構,許今叫嚴長嶽來和他一起打理,嚴長嶽以為時星是要入住另外一間,結果沒想到,許今要把兩張床搬一間屋。
也放得下就是了,但……
隨著機器人把床搬走,許今鎖了連通的房門,示意道,“從今天起,誰也不要對時星說這是連通的結構,這間房就當不存在,這門……”
“等會兒找工程機器人來封死,再用裝飾畫掩飾下。”
嚴長嶽:“……”
行吧,侍官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晚一些時候,池曜也發現了這種變化,問過許今,許今說時星提議的,池曜沒回了。
而時星以為怎麼都得明天才能搞好,本想做一晚上心理建設,明天接受命運安排,結果剛洗漱完,許今就撥了一通通訊給他,告訴他,搞好了。
時星懵了,“搞好?什麼搞好了?”
許今也有些納悶,“就是你說在陛下房間多加一張床的事啊,傍晚我和嚴長嶽已經收拾好了,今天就能住了。”
“今、今天就能住?”時星舌頭打結了。
許今重重點頭,“對啊,可以了,陛下還問了呢?”
時星腦子也打結了,“他……問了什麼?”
他忽然覺得自己今天提出來,是一個蠢主意。
許今正義複述,“就問怎麼多了張床,我說是你的意思,你今天要過去和他同住……”
他的意思?他過去和池曜同住?
每一句都對,但每一句怎麼聽著又那麼不對呢?!
時星崩潰,“然後呢?”
許今正義不改道,“然後殿下說知道了,會等你的。”
什麼?!
還要等他?!!
時星痛苦麵具,抱頭蹲地。
等通訊掛斷,嚴長嶽友好發問,“陛下什麼時候說會等星星了?您不是說沒回您了嗎?”
許今大手一擺,篤定道,“既然知道了肯定會等星星啊,陛下的性格我們還不知道嗎?”
嚴長嶽覺得哪裡不對,同時又覺得這邏輯無法反駁。
*
半夜,時星掃虹膜進了池曜套房,須臾,半躺著看資料的池曜聽到了敲門聲。
“誰?”
“殿下,是……我。”
“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