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驚訝:“是因為母樹的不同造成的嗎?”
池曜實話:“不知道。畢竟帝國隻有一顆母樹。”
關閉投影屏,池曜:“我接觸到有關藍星的消息和知識肯定是多於這兩件的,單拎這兩件出來,想說的是,藍星有太多帝國和聯盟未知又無法理解的事情。”
且很多東西,隨著藍星的消失,大概會成為永久的謎團。
池曜:“母樹移栽到帝國,在帝國的藍星人獵食星獸前,全星係壓根不知道星獸是藍星人的食物。”
“不知道藍星人是樹生的,也不知道藍星人有成熟期這個階段。”
時星奇怪:“不知道,是因為……”
池曜:“藍星人以醫療師的身份活動於各個星球之間,隻治病,收取報酬,很少聊藍星相關,並且現今星係學者已經證實,在成熟期前,藍星人是不會離開藍星的。”
“所以,以前在外活動的都是醫療師。”
想到什麼,時星問,“據說,我們星係,沒有其他星球的人去過藍星。”
池曜點頭。
糾正道,“與其說沒去過,不如說是去不了。”
“藍星處於一片能量亂流深處,隻有藍星人知道進出的辦法。”
“這一片能撕碎一切的能量亂流也是藍星天然的屏障,哪怕王級星獸率領獸潮來襲,全星係不得不聯合起來構建邊境線時,藍星也是絕對安全的。”
意識到什麼,時星:“所以,星獸也不能進入?”
池曜:“第一隻星獸身上發現了能量亂流造成的傷痕,我很難說星獸完全不能進入,但是大數量星獸的進攻,應該是不存在的。”
時星發現奇點,“所以,藍星上是不存在星獸的,那麼,在藍星上,成熟期的藍星人,是靠什麼度過成熟期的呢,對外大量采購晶石?”
池曜搖頭,“沒聽說過。”
池曜:“以前的藍星就像是雙生星係裡一個孤立的存在,上麵又都是醫療師,彆的星球就算腦子不好使,也不會和醫生結仇,沒有衝突,等藍星消失的時候,大家回過頭才發現,原來所有星球都不了解藍星。”
想到什麼,池曜又道,“藍星消失前,還有些奇怪的舉動。”
時星:“什麼?”
池曜:“移栽母樹算是一件吧,第二件,移栽母樹前,藍星曾經在星網發了通知,要求所有醫療師儘快返回藍星,不得耽誤。”
時星懂了,後知後覺,“所以,這也是藍星消失後,除了帝國再沒有藍星人的一個原因。”
池曜點頭,“這個有學者猜測,可能是藍星自身遇到了什麼,但也隻限於猜測。”
話告一段落,書房也安靜下來。
時星越發覺得藍星像是一個謎題,等待著自己去探索。
緩了會兒,池曜才回歸時星另一個問題:“你不是問,為什麼帝國市麵上沒有藍星的曆史研究書籍嗎?”
“因為,聯盟之前以此哄走過藍星人。”
“還是未成年,連成熟期都沒開始的藍星人。”
時星驚訝。
池曜:“曾經藍星人的生活狀態很自由,加之是醫療師的緣故,去哪裡都優待,對比起來,在帝國成長的藍星人,就像是放到了籠子裡的鳥,處處受限。”
“未成年思維意識都沒有成熟,很容易被蒙蔽,在帝國還沒有防範的時候,聯盟偷偷帶走過一個成熟期前的藍星人,給了他優渥物資條件,並且承諾,如果他以後能度過成熟期,為聯盟效力,還有更多的優待等著他,並且,永遠不會限製他的人身自由。”
時星震撼,“那、那後來呢?”
池曜吐出口濁氣,擰眉沉重道,“沒有後來。”
“離帝國太遙遠,他是不可能開始並度過成熟期的。”
時星不懂,“為什麼?”
池曜道破關鍵,“契約。”
意識到什麼,時星捂住了嘴。
“契約的存在,是對雙方的約束,皇室既然同意藍星人將契約打入精神海,便不可能對母樹一點約束都沒有,其中一條,為了保證帝國在藍星人和母樹上投入的資源不白費,便是成熟期藍星人不可離帝國太遠,最遠的距離,隻到帝國守護的邊境線最遠處。”
“我們也不知道契約是怎麼做到的,但……確實是做到了。”
想到厲煜的行為,時星:“所以,聯盟還不知道這點?”
池曜冷聲,“帝國沒有告知義務。”
“但這種事既然發生了,為了杜絕藍星消失前後,生活狀態對比產生的落差感,便將帝國關於藍星的曆史記錄縮減了。”
時星:“您說需要特定條件才能查看,查詢的條件是什麼呢?”
“對藍星人的話,度過成熟期就可以了;帝國人需要寫專門的申請,確定沒有他用才會下發相關書籍,多是給學術研究的學者使用的。”
這樣……
時星了然,倒是很合理。
成年後,又成為了醫療師,和帝國人相處過,接觸過社會,心理也相對更加成熟,不會隻看到事物好的一麵,而忽略其中隱藏的代價。
又是片刻的靜默,池曜笑問,“聽了這麼多,現在還覺得星獸會說話一事奇怪嗎?”
時星:“……”
時星:“有關藍星人的很多事,在您眼中就沒有不奇怪的吧?”
反正不能理解,多一件少一件,真的關係不大。
池曜垂目笑,笑容昭示了一切。
時星向後攤倒,手臂捂住眼睛,“本身我就困惑兩個問題,聽您說完,這下好了,我腦子裡全是小問號。”
“我覺得你說不定能解開。”
時星:“?”
池曜忽道,“你身上也有藍星人的特質,你還有一些沒有告訴我的東西,但這些東西在你的經曆中,本是不該存在的。”
時星心口一跳。
難道……重來一次並不是奇跡嗎?
那又是什麼?
時星迷惘。
但池曜並沒有讓他思考太久,對他招了招手,時星走過去,又被拽著坐到了對方身上,池曜抱住他,緊緊相擁中,時星:“殿下,我能看一下帝國關於藍星的其他文獻記錄嗎?”
“可以,回頭我讓衛琬調給你。”
感覺池曜答應得太輕鬆了,時星問他,“您不怕我看了也心生向往,羨慕曾經藍星人的生活嗎?”
畢竟他也還沒有度過成熟期。
池曜抬頭,兩張臉湊得近,時星能清晰地看見那雙眼底的笑意,“心生向往,然後呢,你要去聯盟嗎?”
時星抬了抬下巴,故意道,“說不準呢~”
池曜但笑不語。
直到時星被看得有些臊了,某人才悠悠開口,“怎麼說不準。”
“哦,為什麼?”時星故作正經,其實心裡已經不太繃得住了。
池曜一字一句道,“自然是舍不得我。”
時星:“……”
時星:“…………”
囂張的某位殿下還反問他,“你說是不是?”
時星開玩笑,臉皮不夠厚,反而把自己架上火堆,下不來了。
被帶笑的眼睛凝視得久一些,時星麵上也再繃不住,抱住池曜,下巴擱在對方肩上,借此姿勢不去看對方的臉,閉眼,窘迫卻並不違背心意道,“是。”
“是什麼?”
時星歎了口氣,說出池曜想聽的,“自然是舍不得您。”
“離不開您。”
也是沒想到時星會說到這個地步,靜默片刻,池曜無聲地笑了起來。
一個輕吻落在了時星翻紅的耳輪上,池曜道,“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時星擺爛了,“您要笑就笑吧。”
由他開始的玩笑,最後應在了自己身上,時星沮喪。
但某人的下限比他想得還過分,池曜在時星耳朵邊上,小聲耳語道,“我在想,紊亂期什麼時候徹底過去……”
更過分地詢問他,“你也想它過去的吧?”
時星崩潰。
池曜笑了起來,時星起身要走,池曜不讓,最後……拉拉扯扯,兩個人不知怎麼吻到了一處。
*
幾日後,米勒在醫療艙中被遣返聯盟,天垣星決定派遣新的外交官來帝國。
慶典鬨劇正式告一段落。
有關能源采購問題的外交談判,終於得以拉開帷幕。
而第一天的外交交涉會議,一如池曜所料,並不順利。
聯盟的姿態強硬了起來。
對於帝國的能源需求,隻給出了兩個選擇方案。
其一,帝國直接接受聯盟晶石晶礦的坐地起價。
其二,聯盟也不是不能降價施惠於帝國,卻是有前提的,降價的前提條件是,帝國必須對聯盟所有星球開放藍星人的醫療資源。
談判繞過了邊境線問題,卻繞不開藍星人的醫療資源壟斷一事。
池曜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