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眠(1 / 2)

危險人格 木瓜黃 7203 字 9個月前

出租屋內, 作案痕跡明顯已經被人收拾過了,屋內原本的麵貌一覽無餘,一間五十多平的小單間, 家具不多, 原主人有撕日曆的習慣,然而擺在桌麵上的台曆日期還停留在一個月前。

可以收起來的簡易塑料桌上甚至還擺著一碗剩下三分之一的外賣。

紅油湯底油脂凝固, 飄著一層黴斑, 湯裡剩下的豆芽菜和腐竹隱約可見,筷子擱置在一旁, 桌上還有散亂的紙團,上麵沾著口紅印。

屋內其實有些亂,死者應該是不太會收拾,外套堆在沙發椅上,堆了很多件顏色靚麗的大衣外套。

蘇曉蘭口中的“冰箱”其實是一個老式冰櫃,看著像從二手市場裡拉過來的, 跟小賣鋪裡裝雪糕的冰櫃很相似,冰櫃形狀方方正正, 上頭蓋著塊保溫布。

這是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間,死者和成千上萬的女孩子一樣,在房間裡獨自生活, 透過這些生活跡象, 眼前似乎能夠浮現出女孩子下班回到家, 給自己點了一份外賣時的樣子。

——如果沒有掀開冰櫃蓋, 看到一具渾身赤.裸蜷縮在冰櫃裡的屍體的話。

女孩子褐色長發披肩, 膝蓋抵著胸口,她身體纖長、隻能靠這個動作儘可能壓縮體積。屍體脖頸處、胸口、以及大腿這些部位都有明顯壓迫痕,嚴重的呈紫褐色, 說明有皮下出血現象。她睫毛上凍上了一層冰霜,死的時候還睜著眼,雙眼因痛苦而瞪大,眼球幾乎快要突出來。

每一個和她對視的人都能感覺到那份瀕死前的絕望與驚恐。

房東作為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上一秒還在讓人搬東西,下一秒就被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怎麼也沒想到,本以為已經消失的人,這一個月都靜靜地縮在這個老式冰櫃裡。

半小時後,審訊室裡。

蘇曉蘭在受害人一欄裡填下“薛梅”這兩個字。

“她在我這住了沒幾個月,我們直接簽的合同。”

“沒找中介嗎?”

“之前掛出去過,但是後來想想,這中介費多貴啊,要收第一個月房租的50%,人小姑娘也是從外地來這打工的,我們直接對接能省不少錢。”

“所以你們的房屋租賃合同裡隻有你們甲乙雙方,沒有第三方?”

“是的,合同我給收起來了,你們要的話我等會兒讓人拿過來。”

房東年齡約莫四十多歲,本地人,家裡有幾套房,平時生活就是收收房租、打打牌。

“她平時有和什麼人來往嗎?”

“這個我不清楚,”房東說,“她好像在化妝品專櫃上班吧,平時很會打扮的,每天早出晚歸,我和她也就偶爾微信上聯係聯係,上個月水管壞了,她找我報修過一次,其他時候很少聊天,談不上多熟。”

“你知道的呀,和租客還是不要過多交往的好,到時候她說自己手頭緊,說自己過得很不容易什麼的,那你是催還是不催。我碰到過這種,所以從來我不和她們多說的。”

前些天在楊園發現一名女屍的話題熱度還沒消退,緊接著在一街之隔的隔壁小區又發現了屍體,事件性質立馬飆升,鋪天蓋地的新聞爭先報道:疑似連環案,女性,獨居。

這三個詞條激發出群眾無限想象力。

一時間整個華南市人心惶惶。

大家開始探討起獨居女性的安全問題。

——聽說兩起案件都沒有強行入室的痕跡,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密碼鎖一定要定期更改密碼!!如果發現輸密碼的時候有人在身邊,一定要警惕起來!

——丟過鑰匙的也不要犯懶,直接換鎖,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去賭。

——這麼多天了,警方公布的線索也太少了吧,這案子難道破不了麼。

不斷發酵的輿論逐漸給警方辦案增加壓力。

市公安總局。

會議室裡雅雀無聲。

一聲聲質問砸在沉默的氣氛上:“什麼叫凶手沒留下線索?”

“……”

第二聲:“兩起案件,案發地點離得這麼近——犯罪地點和凶手的生活點之間不可能沒有關聯性,讓你們排查,你們都查了些什麼玩意兒。”

說話的人姓袁,大家都習慣稱他為袁局。袁局上了年紀,即使常年不間斷使用黑色染發劑,也依舊蓋不住長出來的縷縷白發,他個子高瘦,坐在那裡顯得異常挺拔,上半身和身上那套警服一樣板直。

袁局環顧他們一眼,點名道:“誌斌,這次你帶的隊,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兩起案子都發生在永安派出所掌管的轄區內,武誌斌作為帶隊老刑警,也在此次會議人員行列裡。

武誌斌坐在底下沉默半晌,那根黑色拐杖豎在椅邊,開口的時候沒有提線索,沒有提嫌疑人,甚至根本沒有提案子,他說的卻是:“這次是我帶隊,我想來討個人,還望袁局審批。”

袁局在任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間華南市發生的所有案子都經過他的手,武誌斌雖然沒有提到人名,袁局第一時間在腦海裡浮現出了某個名字。

“情況的確比我們想象得要複雜,犯罪現場太乾淨了,凶手很可能不是第一次犯案,我們正在調其他市的相關案件,被害人數可能不止兩個。”

武誌斌抬眼,看著袁局說,“我想讓解臨回來。”

“……”

本來就沉默的會議室裡,在“解臨”兩個字出現之後更加安靜了。

此刻坐在會議室裡的人,在任年數都超過十年。

當年那起案子所有人都沒有忘記。

“綁架案已經過去十年了,”武誌斌說,“刑犯都有釋放的一天,僅憑一份心理評估報告……十年觀察期還不夠嗎,他就是再危險,這十年裡也並沒有做過什麼事。”

武誌斌說完之後,沉默的人成了袁局。

袁局眼前仿佛再度浮現出那份陳舊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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