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對麵, 解臨沉吟兩秒,又拋出一句:“那個人性彆是男的,也就是喻嵐字條裡的‘他’。”
季鳴銳大為震撼。
街上車流不息, 他打著方向盤, 把車從車流裡拐出來停在路邊:“你們連這都推出來了?”
剛才他們還在討論這個男女問題, 一點頭緒都沒有。
算命都沒有這麼快吧。
這回說話的人是池青,他兄弟冷冷淡淡地接過話:“如果對方以為這個社交賬號使用者是喻揚,那麼不管他是什麼性彆,他一定會用女生的身份添加喻嵐為好友,但喻嵐對那個人的代稱卻是‘他’。”
季鳴銳一下明白了。
在男生麵前裝女生沒什麼難度, 但在女生麵前裝女生……兜得住嗎?
尤其喻嵐雖然話少,但心思細膩。
怕是識破了對方的真實性彆, 所以才在紙條裡寫下這麼一個“他”。
“而且這樣來看, 喻嵐為什麼從來沒有和其他朋友提過這個人,也就說得通了,”蘇曉蘭坐在副駕上,很容易代入喻嵐的心境,聽到這裡插話道, “對方不知道這個賬號現在是喻嵐在用,他想‘撩’的人是喻揚, 喻嵐肯定會認為這是喻揚的老同學, 一個喜歡喻揚的……男扮女的老同學,這個男孩子鼓起勇氣來找喻揚,甚至用了女號。”
和那個“他”相關好友記錄早已經清空刪除。
但是他們不難腦補出兩人剛加上好友時的情形。
對麵:你好呀, 你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們以前見過。
喻嵐:啊?
對麵:你打球的樣子……很帥。
喻嵐:啊……哦。謝謝。
然後很快,在關於“女生”的話題上, 對麵翻了車。
解臨說:“沒錯,所以喻嵐不好意思戳穿他,也不願打擊他這份勇氣和偽裝,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很顯然一開始也出於善意維係著這段關係,然後……她喜歡上了他。”
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薑宇剛到家沒多久,他三觀受到了洗禮:“是男的?男的開女號?還和這麼多人談戀愛?”
他說:“網戀果然恐怖,認識那麼久,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大學那會兒我室友網戀,對方充其量是個照騙,見麵發現比照片上胖50斤,這跟這起案子比起來,都不算詐騙,畢竟我室友認識的那個網友好歹是個女的。”
畫麵再切回教室,隻不過這一次時間被定格在三個月前。
昏沉無聊的課堂上,讀書聲零散。
[你們已經是好友了,現在開始聊天吧。]
三個賬號不同的“女孩子”發來一句嬌滴滴的:哥哥你好。
然而在某個不知道地點的地方,手機散發出熒光,在那冷然的藍色光線照射下,一隻骨節分明的、男性特征明顯的手在屏幕鍵盤上繼續打著字:哥哥你剛才好厲害-
我遊戲玩的不好,你可以教教我嗎?
打完這行字之後,他食指輕輕挪到發送鍵上,輕點了一下-
男扮女這個思路一旦打開,這個案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畫著人物關係圖的白板上,喻嵐的頭像被另一張照片覆蓋住,少年陽光朝氣,和喻嵐有幾分像。
照片下麵一行寫著名字的地方,喻嵐兩個字被人用藍色記號筆改成了喻揚——至此,這個案子不合邏輯的地方全都圓上了。
整張白板上,四名關鍵人物都是前高一(一)班的人。
從王遠開始,到靳鴻博,馬暉,再到本該死亡的喻揚。
這些關鍵人物讓他們把目光再度聚焦在這個前高一(一班)身上。
季鳴銳改完名字之後說:“這個班級太奇怪了,肯定有事。”
在場所有人都感覺這是一個艱巨的挑戰。
他們要找的嫌疑人,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網絡角色。
但越是困難,所有人就越是振奮。
“起碼現在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性彆,而且他肯定不是弘海校內的人,不然他不會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死的人不是喻揚……大家打起精神來,哪怕對麵是一個網絡幽靈,我們也得抓到他。”
但是要抓一個躲在網絡後麵的人,談何容易。
所有小組重新編排,季鳴銳他們去弘海六中接著查高一一班。
“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教導主任看著來的那麼多人,歎氣道,“你們來再多次我也還是那些話。”
季鳴銳往教導主任麵前一坐:“今天聊的內容肯定新鮮,我們今天聊聊喻揚。”
“喻揚?”
“對。”
教導主任沉思兩秒:“喻揚是個好孩子,這件事情和他有關?應該不可能吧。”
“就是以前在高一一班,他也很有分寸,雖然和王遠那幾個人走得近,我記得當時高一組織籃球比賽,他們還是一組,不過王遠他們犯什麼事的時候喻揚從來不摻和。”
這就是季鳴銳想知道的。
如果是尋仇,喻揚到底和王遠他們一起乾了什麼事?
“一次都沒有嗎?”
“沒有,喻揚思想品德分很高,身上也沒背過檢討,我記得很清楚,除了一開始成績不太好……不過青少年,誰還沒個叛逆期。”
季鳴銳心說這位教導主任可真是問什麼什麼不知道。
季鳴銳問到一半,收到兩條來自解臨的短信-
彆問教導主任-
問班裡同學。
季鳴銳:……
這人是在他身邊插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