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早參與辦案的時候,還在上學。
……
以前聽到這些話,池青總是沒有什麼概念。
但是此刻透過這張照片,池青仿佛和十年前的那個“解臨”對視了。
浴室水聲未停,解臨還在洗澡。
池青想把卷宗翻回去,然而他在最後一頁上看到一個極其微小的標記,那是查閱時無意間用圓珠筆點出來的一個凹進去的小點。
圓珠筆筆尖在其中一名參與案件的刑警名字上點過,那是當年和解風一起負責辦案的刑警,名字叫郭興昌。而且蹊蹺的是,卷宗顯示他那天回來之後沒過幾個月就離職了。
池青其實沒有刻意地去想這些細節,隻是像呼吸一樣,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出一串邏輯鏈。
解臨在調查這個人?
他白天就是去找他了嗎?
而且有說和現在在查的這個案子有關。
會有什麼關係?
或者說……
那天晚上解臨在13樓發現了什麼?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天,“轟”地一聲,然後雨點紛紛雜雜地從烏黑的雲層間落下來。
“轟——”
雨勢一直持續到第二天,車上路況並不是很好,車鳴聲不絕於耳,然後天霧蒙蒙地、剛剛亮起來的時候路上響起“轟”地一聲,這回是車輛剮蹭的聲音。
“你怎麼開車的啊?”
馬路上,有車忽然停靠在路邊,然後一名約莫三十幾歲的女人撐著傘從車上下來,她走到另一輛車車邊敲車窗:“你下車,怎麼開的車——?”
車裡駕駛位上坐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搭在方向盤的手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傷,刀傷從毛衣袖口裡蜿蜒而出。
中年男人拿起副駕駛上那把傘,也緊跟著下了車,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實在抱歉……”
“你不用跟我說有的沒的,”天氣惡劣,女人明顯不想在這裡多耗費時間,她生怕這人撒潑耍賴,於是雷厲風行地撥了‘110’,“我報警了,馬上警察就會過來處理。”
另一邊。
季鳴銳一大早又去一趟1301,接到出警任務的時候連忙坐電梯下樓,電梯降到一半遇到了池青。
男人站在電梯外,戴著手套,手裡拿著一把透明雨傘。
季鳴銳愣了愣:“今天不用去總局,你那麼早出門乾嘛?”
池青抬眼看向他,理所當然地說:“天氣不錯,出去轉轉。”
季鳴銳:“……”
也隻有他兄弟能對著外麵這瓢潑大雨說出這樣的話了。
季鳴銳又朝他身後張望:“解顧問呢?”
池青:“一大早出去了。”
之前池青說解臨是不是有點不對的時候,季鳴銳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這一刻他倒是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畢竟一對整天形影不離的小情侶忽然開始獨處了,似乎不太對。
不過季鳴銳轉而又想人和人之間本來就該留點私人空間,也不必整天膩在一起。
他在短短幾秒鐘時間裡想了很多,最後自我總結道:很多人一戀愛就會失去原本的社交生活,他不能讓他的好兄弟和自己生疏了,趁此機會,他要和池青多交流交流兄弟情誼。
他做這番總結的時候,忘了他這位兄弟本來也沒有什麼社交生活。
於是季鳴銳熱情邀請道:“環城高速那出了點事兒,有車輛追尾了,你要不跟我一塊兒過去看看?”
往常池青肯定會拒絕,但是今天雨下得挺大,他心情還算不錯:“也行。”
事發地離池青居住的小區很近,車很快到了目的地。
“怎麼回事啊,”季鳴銳冒著雨推開門下車,“你,還有你,身份證件拿出來給我看看。”
池青沒下車,他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街景。
街燈光線都被雨水暈染開,淅淅瀝瀝的雨聲像一陣陣交響樂,池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搭在膝蓋上,隨著這點雨聲輕點著。
他視線偏移一些,看到站在邊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樣貌雖然普通,但站姿筆挺,手上有刀傷,虎口有厚繭。
池青漫不經心地想,這可能是一位退役軍人。
車窗外,季鳴銳接過證件,隨口念出證件上的名字:“郭……郭興昌?”
聽到這個名字,池青手指停了停。
“哎。”
“怎麼回事?”
“沒有酒駕,”郭興昌說,“就是昨晚沒睡好,一時眼花,被車尾燈晃了眼睛。”
季鳴銳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對,他念完之後了解了一下情況,郭興昌認錯態度良好,也很樂於解決這個事情,於是他轉而對那位女士說:“下次給人家一個說話的機會,這不是能協調好的嗎?文明社會,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
說話間,郭興昌餘光看到邊上那輛警車車門開了。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沾著雨水的軍靴,再往上看到男人手上戴著黑色手套,手裡撐著一把透明雨傘,雨傘微微往下傾斜,遮住了他的臉。
“何止是講道理,”男人聲音有點冷,“郭先生以前也是刑警,該怎麼處理應該再熟悉不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