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報告出來了, 死者致命傷就是手腕上那道刀傷,死因是失血過多,死亡時間和我們初步推測得差不多, 在夜裡三點到五點之間。除了手腕上這道刀傷之外,沒有其他傷口。”
“死者郭興昌, 七二年生,今年四十八歲, 獨居。他老婆十年前和他離了婚, 兒子意外去世了,我們剛跟他老婆打過電話, 他老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他的事我不知道,十年了,我和他這十年都沒有任何聯係 ’。”
有人對此發表評價:“就算是離婚了……這也太冷淡了吧。”
剛開始還有人低聲討論著案情。
直到更多的細節被公布出來, 屏幕上放著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 幾張照片分彆是黑色手柄的沾著血的水果刀和指紋對比圖。
“現場隻發現了解顧問和死者的指紋。”
“除了解顧問以外,沒有其他人進入過現場。”
……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沉默過後, 有人問:“解臨現在人在哪裡?”
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 才有人回答:“不見了。”
“而且門衛和調取的小區監控都能證明他昨天夜裡開車外出了, 他駕車離開小區的時候是淩晨兩點半,到郭興昌家裡剛好三點, 死亡時間對得上。”
所有證據都指向解臨。
會議室所有人裡,有的和解臨共事這麼久,對解臨這個人有很深的濾鏡,說是把他奉為男神也不為過——畢竟在那麼多讓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刻,解臨就像神兵天降。
但也有一部分人從一開始就對解臨的加入持反對態度。
“我當初就說過——他就是一把雙刃劍, 指不定下一秒刀尖指向誰,”有人道,“他了解犯罪,他不恐懼犯罪,甚至他最擅長的就是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位置。”
“解臨這個人很危險,誰也控製不了他,我從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們!”
窗外烏雲壓下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池青這次沒有獲得準許進入會議室。
但是他們會在會議上宣布哪些細節,他大都能猜到。
十年前那起案子的細節就連這些辦案刑警都不清楚,保密級彆過高,所以對郭興昌的兒子也隻能了解到“意外去世”的程度。
但是池青作為那起舊案的當事人,這個“意外去世”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他眼前晃過那一間間囚房似的水泥房間,儘管沒有碰過麵,但是在十年前,那張臥室照片上的男孩子也在這其中一間裡。
忽地,他耳邊又響起那句:
【……解臨怎麼會知道。】
池青坐在會議室外的長廊上,摘掉一隻手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然後他又點開微聊軟件,找到解臨的名字,對著聊天框看了一會兒。
由於池青和解臨的“特殊關係”,他不能進入會議室,季鳴銳擔心他現在的情緒狀態,於是推門出來在他身側坐下。他心說這生日禮物送得也是夠邪門的,剛送出去一本《刑法》,禮物的主人就恐怕正要“進去”了。
雖然現在天氣沒那麼冷了,但是池青還是不怕冷似的、隻穿了一件薄毛衣,露在外麵的手被凍得更白。
他眼眸低垂著,眼底的情緒被過長的睫毛遮掩住。
最後他一言不發地,並沒有在屏幕上敲下什麼字樣,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又把屏幕摁滅了。
季鳴銳張張嘴,正要說“你沒事吧”,手裡握著的手機響了,等他掛斷電話,之前想說的話也被上頭分配給他的新任務打斷:“局長叫你過去一趟,說是有話要問你。”
香爐裡的檀香已經燒至一半。
池青坐在中年男人對麵。
他和總局局長見麵的次數不多,但是他注意過對方偶爾會向他投來沉默的目光,短暫的凝視裡積攢著太多他看不懂也並不是很想懂的東西。
沉默間。
邊上那壺熱水剛好燒開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被推到池青麵前。
“謝謝,”池青說,“茶碗消過毒嗎?”
對麵的人完全料想不到兩人在這間辦公室裡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句。
“……消過毒。”
池青聽到這句回答,這才摘下手套,防止手套上沾染的細菌和灰塵進入茶水裡去,然後又從邊上抽了一張抽紙,仔仔細細地擦淨手。
等他喝下一口茶,把茶碗輕輕放回到辦公桌上時談話總算進入正題。
對麵的人沉聲說:“郭興昌死的那晚,我給他打過電話,但是沒有人接聽。”
池青波瀾不驚地說:“可能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