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難得沒傳出什麼緋聞的唐浩初再次爆出了一個大緋聞。
標題是‘HOPE公司創始人疑似和正牌女友看電影’, 還有一張手挽著手姿態親密的照片。可惜照片拍得實在太不清晰,還是距離很遠的背影,並沒有正臉,所以網友和粉絲們都不買賬, 紛紛表示這絕對是假新聞,肯定又是哪個小妖精買通稿企圖抱他們男神的大腿。
其實就算是真的,網友和粉絲也不會做出什麼過激反應,頂多會齊呼自己失戀了, 對這位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的正牌女友表示羨慕。那些賣陽光男友人設的偶像們戀愛了, 粉絲的確有權利抗議, 畢竟‘在其位謀其事’, 既然靠著完美男友的偶像人設吸粉, 就要考慮‘女友粉’的感情, 但唐浩初不是偶像甚至不是明星, 沒有誰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
霍彪比任何人都希望新聞是假的,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是真的。——因為他親眼見到了唐浩初和安吉麗娜手牽手的樣子, 就在他終於鼓起勇氣去巴黎找唐浩初的那一天。
他當時就等在唐浩初新買的彆墅外,卻眼睜睜地看著唐浩初和安吉麗娜舉止親昵地上了車。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究竟為了什麼而來, 因為說不出的嫉妒和痛苦輕易將他淹沒,自以為堅硬的外殼如泡沫般薄弱。
霍彪忍不住也上了車,像變態跟蹤狂一樣偷偷跟在唐浩初的車子後麵,不死心的一路尾隨到電影院門口, 可惜因停車耽誤了時間, 進影院的時候, 已找不到唐浩初的身影。於是隨便買了張票,也不去票上指定的廳內觀影,而是自虐似的等在走廊裡。
直到一場電影放完,從旁邊的廳裡湧出了一大群剛剛看完電影的年輕觀眾,頓時人群擁擠,來來往往,他試圖在人群裡尋找唐浩初,卻隻能被人流推擁著往前。然後在快要走出走廊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唐浩初的身影,——和安吉麗娜手挽著手從走廊那一頭的VIP廳裡走出來。
霍彪就那樣隔著人流和走廊,遠遠地看著唐浩初和安吉麗娜手挽手的樣子,所有的氣血似乎於一瞬之間全湧進了腦袋。這一幕徹底擊中了他的要害,像一把利劍刺進他心裡,挑開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正視的潰爛。
他來的這一趟果然隻是自取其辱。
霍彪緊緊握著拳,雙手有些微抖,張了張嘴,卻不能發出聲音,許久才回過神,機械式地走出影院。天空下起了雨,有雨滴落在臉上,路人開始為了避雨而疾步奔走,偌大的長街儘是步履匆匆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經曆和故事,與此相比,一個男人的痛苦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霍彪回到住處,坐在窗邊,給自己倒了些酒。外麵的雨越來越大,聽著像是誰在哭,哭得人心裡難受,不由多喝了幾杯。喝完覺得昏昏沉沉,筋疲力儘,隻想什麼都不管的睡一覺。
窗戶沒有關嚴,身上有點冷,但他沒有力氣起身去關窗戶或者拿毯子,胳臂沉重得像扛了一座山,光是讓自己保持平靜的樣子就已經耗儘全力。可能是太冷了, 睡得很不安穩,做了很多夢,他在夢裡一直走,長長的路似乎永無儘頭,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竟在下一刻一腳踏進了深淵。
驚慌無措的時候有人拉住他的手,溫暖又輕軟,就像唐浩初曾經拉著他的手的感覺一樣。於是霍彪猛然醒來,張口喚出聲:“浩浩。”
然而屋裡空無一人。
同樣親眼見到唐浩初和安吉麗娜手牽手的還有皮埃爾。
雖然皮埃爾也對此表示非常嫉妒和生氣,但他心底其實從來沒把安吉麗娜放在眼裡。那種高人一等和頤指氣使是血脈裡與生俱來的,除了唐浩初之外,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會真正放在眼裡。何況若比手段,十個安吉麗娜也不是皮埃爾的對手,——他神不知鬼不覺就盜用了安吉麗娜的手機約了唐浩初,同時吩咐手下人給安吉麗娜找了很多事情,讓她忙得團團轉,完全顧不上看手機。
於是唐浩初抵達咖啡店後,發現等在那裡的不是安吉麗娜,而是皮埃爾,一下子就猜出了前因後果。皮埃爾倒是坦坦蕩蕩的供認不諱,在唐浩初轉身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阻攔,隻抬腳跟著唐浩初一起往外走,然後問:“第二個是不是該到我了?”
唐浩初覺得奇怪,“什麼第二個?”
“我知道你和安吉麗娜講好了先試著談一個月戀愛,談完之後,是不是就該輪到我了?或者說你還想找其他人再試一試?”
唐浩初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皮埃爾繼續道:“你還想試也沒關係,反正那麼多年都等下來了,我也不在乎這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你的年紀本來就比我小一些,難免心性不定,我可以容許你在定下心之前多試幾個人,——隻要你最後選擇和我在一起。”
他們已經走到了咖啡店門外,皮埃爾抬手摟住唐浩初,在他耳邊再次表白:“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不在意一朝一夕的得失,我要的是更長久的將來。”
他的語氣非常認真,顯然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肺腑之言。但唐浩初實在被這一係列奇葩又故作包容大度的言論弄得有些震驚,甚至忘了將皮埃爾推開。就在這時,視線的餘光敏銳地注意到了一閃而過的光點,似乎是有人偷拍。
偷拍的人拍完就抱著相機跑了,唐浩初立即要追上去,卻被皮埃爾攔住了。相對於唐浩初的麵色不虞,皮埃爾的表情非常輕鬆,“沒事兒,他們不敢亂發,不用擔心。”
可惜唐浩初沒有發現皮埃爾話裡的漏洞,——皮埃爾說的是不敢亂發,而不是不發,第二天一早,‘HOPE公司創始人和正牌女友看電影’的新聞就被‘HOPE公司創始人和知交好友喝下午茶’的新聞完全取代。
格式和之前的新聞幾乎一模一樣,也配了一張圖,而且這張圖要清晰得多,正是皮埃爾摟住唐浩初時被偷拍的照片,甚至能辨認出兩人的容顏。配的字是‘老同學友情相擁’,簡直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純潔的不能再純潔,的確沒有亂發亂寫。
兩人的容顏自然沒得說,身材也都修長高挑、比例絕佳,更不用說惹人注目的大長腿。其中唐浩初的個子比皮埃爾矮一點,但這一點身高差反而讓照片看上去更加和諧好看,配上咖啡店外高低錯落的鮮花和外牆上優雅浪漫的裝飾,相擁的姿態簡直像雜誌封麵一樣唯美。
皮埃爾這些年已經迅速成長為合格的家族繼承人,尤其在投資眼光和規避風險上有獨到的本事,早已沒人質疑他的能力,更沒有人會乾涉他的私生活。西方人本就互相尊重彼此隱私,家族內部隻看重他能不能引領家族繼續發展壯大,不在意私人感情,隻要不鬨什麼婚後出軌、逼良為娼等有損於貴族教養和體麵的事,都無所謂。
因此這條新聞離奇般的在網上流傳了好幾天都沒有撤掉,華國國內有關‘唐浩初 正牌女友’的話題也隨之變成了‘唐浩初 知交好友’,網友在討論的同時隱隱猜到了真相:
——“我怎麼覺得這個新聞出現的時間那麼巧?像是有人為了擠掉之前的新聞故意為之?”
——“聯想到幾年前這位皮大佬和小男神吃飯的照片,我有個大膽的假設,這張照片就是皮大佬讓媒體發的,因為他因之前正牌女友的新聞吃醋了。
——“港真,沒有皮大佬的默許,媒體怎麼敢發稿?像德卡斯德伊這種家族,普通媒體根本不敢惹的吧?”
——“深深覺得樓上真相了,‘友情相擁’這四個字完全可以有另一種翻譯,比如說‘我才是正牌男友’。”
——“不過這張照片真的好養眼啊,兩人抱在一起的感覺太搭了,已經徹底決定站邪教了。例行吹一波小男神的盛世美顏,順便說論外表論身家,皮埃爾還是能配得上小男神的。”
——“小男神明顯是個直男,你們不要亂配好嗎?”
……
網上的評論越發熱烈,而唐浩初根本不用去看什麼評論,——他見到新聞的第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簡直要被皮埃爾氣笑了。心氣不順的回到家,剛準備開門,卻突然發現門口站了個人,頓時被嚇了一跳。
那個人正是足足三年沒見的霍彪。
此刻下著小雨,霍彪的頭發和大衣都濕了,還又皺又淩亂,臉上的胡茬也沒有刮,臉頰有不正常的紅,唇色卻被凍得發白,看上去竟和唐浩初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落魄和狼狽。唐浩初愣了愣,立即回過神來,“霍彪,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著打開門想讓霍彪進屋暖暖,然後在下一刻對上了霍彪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唐浩初心頭突然就抖了一下,甚至莫名有些發慌。天色已經暗了,門廊外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唐浩初整個人都被霍彪的身影籠罩,完全處於對方的陰影之中,於是不著痕跡地往後移了移,同時伸手推門。
手剛伸出去,就被霍彪緊緊握住了。霍彪的手很冰,手勁特彆大,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樣緊攥著不鬆手,唐浩初掙了一下沒掙開,反而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你喝醉了?”
霍彪依舊不答話,隻管盯著唐浩初看,像是在辨認他的臉,又像是要把他的容貌刻進心裡,片刻後才終於開口:“……浩浩?”
果然是喝醉了,連聲音都帶著酒氣,於是唐浩初有些無奈地道:“嗯,是我。你是什麼時候來巴黎的?到底喝了多……”
話還沒說完竟被霍彪一把拉進屋內。
忍不住驚呼一聲,同時一個重心不穩撲倒在霍彪懷裡,然後被霍彪的雙臂牢牢桎梏住。霍彪有一米九三,比唐浩初高出十厘米,卻低下頭用額抵著額的姿勢摟著唐浩初的腰,溫熱的呼吸噴在臉龐,潮濕的頭發就落在眉梢,神色和動作均帶著極強的獨占欲。唐浩初開始覺得距離近到有點喘不過氣,睫毛顫巍巍地撲扇,聽霍彪混合著灼熱的呼吸異常沙啞的道:“終於抓到你了。”
就像捕獵者抓到苦守的獵物,霍彪於下一秒封住了唐浩初的唇,仿佛要把他吃掉一樣強硬激烈地吻他,舌深入唇齒,大力侵略和勾纏。
這是唐浩初在清醒狀態下頭回和霍彪親吻,被占夠了便宜才猛然反應過來,開始努力推他。可惜力氣比不過霍彪,怎麼推都無濟於事,霍彪乾脆將他帶到旁邊的長沙發上,直接把人壓倒在沙發裡,繼續這強製性的親吻。
被霍彪壓住,唐浩初連掙紮的力氣都使不上了,整個人被鎖在胸膛和沙發之間,無處可逃,忍不住慌起來,“唔……不……不要……”
然而霍彪的吻就像永遠不會停歇一般貪婪地掠奪著,好不容易鬆開一點,也隻是留給他幾秒喘氣的時間,唇舌依然廝磨不放,在他的唇瓣上流連。唐浩初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神智迷蒙地癱軟在霍彪身下,修長的手指死死抓住霍彪的肩,溢出貓咪般小小的嗚咽。雙眸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睫毛濕漉漉的,如被澆灌過的植物一樣豔麗。
霍彪的眼神更暗,嘴唇又壓了下來,但這次從唇瓣轉移到了睫毛。眼皮被濡濕的舌尖舔舐的感覺讓唐浩初微微顫抖了一下,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隨手撈了沙發靠背上的一本硬皮書就朝霍彪的頭砸了過去,掙紮著憋紅著臉罵:“混蛋……!”
霍彪被砸了也不放手,隻管一言不發地製住唐浩初,於是唐浩初踢動著雙腿繼續掙紮,甚至用牙咬他、用腳踹他, “放開我!霍彪你這個混蛋!”
這樣折騰十分消耗體力,沒過多久唐浩初就掙不動了,彆說揍人,連手指都不想抬。就在他喘著粗氣放棄掙紮的時候,卻突然感覺霍彪脫力似的倒在他身上,又高又重的身體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唐浩初伸手查看的時候碰到了霍彪的額頭,發現溫度簡直燙得嚇人。
——也不知究竟是高燒還是醉酒的原因,霍彪竟暈了過去,卻在暈過去的同時雙手依然死死摟著唐浩初的腰不願意鬆開。
其實霍彪已經燒了好幾天,整個人仿佛身處於火山中,鼻腔和咽喉都疼得厲害,每吸入一口氣都像是刀割般,耳邊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唐浩初叫來了救護車,並陪著他一起到了醫院,他在神智迷糊的情況下依舊抓著唐浩初,“彆走……”
隱隱聽到了一聲嗯,霍彪才終於在藥物的作用下鬆開手徹底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在大腦的劇痛和全身的酸疼中醒來,霍彪睜著眼停頓了兩秒,發現這裡是冷清的醫院而且屋內隻有他一個人時,猛然坐起身,開始四處找尋唐浩初的身影。
房間很小,轉眼的功夫就能找完。唐浩初的確不在,——雖然這樣的結果早在霍彪的預料之中、雖然霍彪知道唐浩初能將他送來醫院而不是將他直接丟在路邊已是仁至義儘,但還是覺得胸腔裡疼得厲害。忍不住將臉埋進手掌,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動作,在昏暗的病房內仿佛佝僂的石雕。
唐浩初開門後便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愣,然後拿著水杯和食物走到床邊,“很難受嗎?”
霍彪聽到聲音,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抬起頭定定看向唐浩初,各種複雜的情緒像打翻了的顏料盤般攪在一起,完全說不出話來,直到唐浩初將熱騰騰的水杯塞到他手裡,示意他喝點水,才通過水杯的觸感找回神智。
他回來了,他沒有走。霍彪心生說不出的欣喜,拿著水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但伴隨著欣喜而來的是更大的痛苦,——越是望著眼前的人,就越會被那溫暖和美好吸引,霍彪也隨之越覺得痛苦。
而他沒法讓對方體會到自己的痛苦和掙紮,沒資格請求他的垂憐和顧盼,沒有立場要求他理解自己心裡那些扭曲的欲望,那深夜夢回的思念,不顧一切的偏執,和小心翼翼的卑微。
唐浩初渾然不知霍彪的心理活動,隻管把另一個手裡拎的食物拿出來,“你餓嗎?醫生說你隻能吃清淡的東西,所以我讓人去中餐館買了粥,”然後指了指櫃子上的藥,“醫生說這個膠囊要一天吃兩次,一次一粒,而這種紅色的藥一天隻需要一次……”
這帶著關心的話語讓霍彪忍不住伸出手有些磕磕絆絆的開口:“我不餓,我、我想看看你,這兩年……”
唐浩初打斷了霍彪,“我還有事,不餓的話我就走了。”說著把粥放在床頭櫃上,繼續道:“我之前已經聯係了你的特助和秘書,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要下機了,很快就有人來照顧你,你自己好好休息。”
霍彪急急去拉唐浩初的手,語氣帶著明顯的哀求:“浩浩,不要這樣,不要像對陌生人這樣的態度對我……”
“我是真的有事,”唐浩初的語氣軟了軟,認真解釋:“我要趕回去拍電影,幾天前就訂好了回國的機票。”
翁信給的假已經結束了,所以唐浩初要趕回去將《妖禪》最後剩的那段感情戲拍完。
他在《妖禪》裡的其他戲份幾乎都拍完了,隻有回憶殺裡的這段感情戲一直達不到要求,恰好搭戲的女演員的檔期有所調整,才拖到現在。那位女演員是新晉小花,容貌可能不是圈裡最頂尖的,但氣質非常仙,演技也很好,所以應邀特彆扮演這個男主角心中的‘白月光’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