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皮特彆厚,眼前的少年越冷淡,就讓他越想撩撥逗弄,“沒關係,喜歡這種事可以慢慢培養的。”
他說著甚至不怕死地伸出手,想摸唐浩初的臉,卻不料下一秒就被揍了。
唐浩初的手雖然使不上力,但腿腳都是沒問題的,隻聽砰的一聲,唐浩初抬起腿一腳踹在了男人的小腹上,甚至將對方踹的一個趔趄,後背撞到了裝飾花瓶。
花瓶巨大的碎裂聲讓不少客人都受到了驚嚇,但唐浩初根本不理會。他心裡早就不悅,此刻更是把所有耐心和教養都扔到一邊,男人那邊努力站穩身形要轉身抓他,他己經從不遠處的桌子上抄起一個酒瓶,掄起來便直接往對方頭上砸。
男人痛叫了一聲就抱住了頭,周圍人都被這架式嚇了一跳,——少年看著安安靜靜乖乖軟軟,動起手來竟是又狠又穩,直接照頭砸。
然而唐浩初還不罷休,趁勢將雙手捂頭的男人撂倒在地,並抬腳踩住對方的後背,把他整個人都踩在了腳底下。對方自然要掙紮,手在掙紮的途中拽住了旁邊的桌子,一桌東西都嘩啦啦掉落在地,與此同時,鮮血也從他之前被酒瓶砸傷的腦門上嘩啦啦地流出來。
一看到血,立即有人喊出聲,一時間驚呼聲和東西摔砸聲一起響,舞台那邊的歌聲早就停了,甚至有一部分膽小怕事的客人跑掉了,保安也過來了。
一般來說,夜總會裡鬨事,保安都來的很快,緊接著樓上又下來幾名黑衣保鏢,最中間的戴著金項鏈的中年男人正是這裡的老板程誌強。然後看著下麵的一片狼藉怒吼“是哪個不怕死的竟敢在我這裡搞事,把鬨事的全給我抓起來,剁碎了喂狗!”
已經有不少客人跑了,沒跑的也遠離了唐浩初揍人的中心地帶,環視整個場子,就唐浩初明晃晃地站在那裡,腳下還踩著一個滿頭是血的人。
這場景不用問也知道鬨事的是誰,程誌強立即便指揮保鏢把唐浩初拿下。就在黑衣保鏢動手的時候,樓上下來了另一個人,原本淡漠的表情在看到唐浩初後登時一變,甚至來不及說話,直接疾步上前,生生卸掉了保鏢即將碰到唐浩初的那隻手。
唐浩初盯著來人看了一會兒才認出對方是江柯。
畢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江柯的變化很大,最明顯的變化自然是個子又高了一截,氣質也更加穩重,已經是個完全成熟的成年人了。
江柯隨即將唐浩初護在身後,然後抬起頭冷聲對程誌強道“他是我朋友,”說著示意已經跟過來的一個手下上前記賬給錢,“你這裡的損失我來負責。”
因為被江柯擋在後麵,所以唐浩初看不到程誌強此刻麵對江柯時眼裡的懼意。——程誌強完全沒想到唐浩初和江柯是認識的,錢自然是不能接的,略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正要開口,卻聽江柯又道“但這事肯定不是我朋友的錯,他要動手的話肯定有原因,程總是不是該查一查?”
程誌強忙點頭稱是“柯少說的是,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也知道難免會有些素質差的垃圾,或者趁我不在專門找事的人混進來。但畢竟是要開門做生意的,總不好趕客,今日還要多謝柯少了。”
江柯不為所動,“清理垃圾的不是我。”
程誌強實在有些無語,——他還得上趕著跟砸場子的人說謝謝,這叫什麼事兒,他剛才就不該下樓,或者下來之前該看看黃曆。但心裡腹誹的再厲害也沒用,程誌強還是無奈地走向唐浩初,準備向他道謝。就在這個時候,‘垃圾’竟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了,並且捂著傷口問江柯“江少爺和小美人認識?”
——唐浩初萬萬沒想到這個被他揍成渣的‘垃圾’竟然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黑市醫生。
“言醫生?”程誌強顯然也很驚訝,先是看了看言一鳴,再看看唐浩初的相貌,不用想就知道了唐浩初動手的原因。
肯定是調戲美人被揍了。
這還真是兩頭都不好辦,程強再次後悔下樓之前沒看黃曆。——江柯自然不好惹,但言一鳴其實也不太好得罪。
現下又不是亂世,醫生這種靠自己本事吃飯的技術人員想找個正經工作並不難,沒幾個選擇當黑市醫生的,尤其言一鳴這種醫術水平很高的。除了好色之外,言一鳴沒什麼缺陷,所以不止是程強,好幾家舞廳的老板對他都很客氣,甚至視為貴賓。
畢竟弄不好什麼時候就得求到他了,身為一個醫術厲害處事也精明的黑醫,甩手不治都是輕的,治傷時做點手腳或拿捏到什麼把柄,多得是整人手段。其實也不是沒有大醫院請過言一鳴,但他完全沒有‘洗白從良’的想法,以他的性格也受不了正規醫院的管製。
江柯自然也認識言一鳴,並且和程強一樣瞬間就猜到了唐浩初揍他的原因,頓時皺緊了眉,表情也冷下來。言一鳴察言觀色的本事其實不比醫術差多少,否則也不會在黑市混得如魚得水,主動退讓道“江少爺,我不知道這位小少爺是你的朋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他抹了把臉上的血,臉上帶著之前調戲唐浩初時的玩世不恭,“以後若江少爺有什麼事,到我診所治病,給你打八折,怎麼樣?”
唐浩初緩過神,用懷疑的目光看了言一鳴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按住心裡的不滿和懷疑,開口讓言一鳴幫他看手。
“我可以付你雙倍的診金,”唐浩初認真道“如果能治好,你要再加多少錢都行。”
言一鳴以檢查為名義認認真真地將唐浩初的整隻手臂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畢竟唐浩初上輩子做過醫生,雖然是專攻心腦科而非肌肉骨骼的,但對這方麵也了如指掌,能感覺出言一鳴並不是在亂摸,而是在認真觸摸骨骼和經脈。江柯卻瞧得一臉不高興,幾次想要發火,差點就要動手把言一鳴給扔出去了。
他甚至想要掏槍,但最終隻掏出了煙,然後點著煙吸了一口。
他們已經開車去了言一鳴的診所,麵積不大,窗也沒開,煙味在屋裡飄散開來,唐浩初頓時覺得有點熏人。但江柯這樣的人是不懂得所謂的紳士風度的,——畢竟是從街頭打打殺殺過來的,哪怕他此刻穿著昂貴的西裝,打扮的像貴公子那樣貴氣得體,也改不了骨子裡黑幫地痞的習性。指望這樣的人能主動掐掉煙,能在公共場合想著照顧老幼,能彬彬有禮地講究女士優先,或者能細致入微地察覺到彆人的不適,通通都是不可能的。即便現在坐在沙發上,江柯的坐姿也非常痞氣,一條腿搭著另一條腿的腳踝,隨意中透著骨子裡的強勢。
但他還是很快察覺到唐浩初聞不得煙味的事,並在察覺之後第一時間把煙默默掐了。
沒有煙抽的江柯重新焦躁起來,看向言一鳴的眼神冷得駭人。幸好言一鳴的心理素質極其強大,無視江柯的低氣壓,一邊繼續檢查唐浩初的手臂一邊道“柯少,能不能麻煩你放鬆點,不要那麼緊張,我這可是在認認真真地看病呢,有沒有人告訴你對醫生的態度要好一點,否則治不好可不要怪我。”
其實江柯對待唐浩初的態度也冷冷的,仿佛之前那個為了唐浩初衝下樓又徑直卸了保鏢一隻胳膊的人不是他一樣。所幸這時有人打電話過來找他,屋內的低氣壓總算隨之緩了幾秒。
電話那頭的手下顯然成了出氣筒,唐浩初聽江柯凶電話那頭的人,語氣簡直凶得可怕,罵的話也不堪入耳,幾乎要把對方的祖墳都挖出來罵。
唐浩初知道江柯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兩年沒見,覺得他脾氣似乎更差了。反正以唐浩初的少爺性子,想著如果自己被誰這樣罵了,一定會找那個人拚命。
但江柯依舊活得好好的,沒人來找他拚命,反而都對他恭恭敬敬的。
在唐浩初思考這個問題的當口,言一鳴那邊總算摸完了。他臉上的表情難得正經起來,跟唐浩初又確認了一遍當時受傷的程度,說“我覺得有點奇怪。”
這嚴肅正經的表情配合他腦袋上自己給自己包紮的蝴蝶結,怎麼看怎麼滑稽,幸虧他長得還算不錯,否則實在不忍直視。
“是真的很奇怪,”言一鳴又重複了一遍,“按理說這種程度的骨折好好調理的話是能恢複正常的,我需要看看你當時受傷的詳細傷情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