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柯伸出手,幫他抹去唇邊的醬汁。
但真正目的其實隻是想摸一下他的唇。
不,一下根本不夠,指腹一寸寸撫過嘴唇,力道也從輕變重,同時惹來了唐浩初的疑惑。他歪頭看向江柯,水潤潤的眼眸無辜又懵懂,並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
粉色的舌頭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江柯的指尖,江柯觸電般的收回手,整個人都愣了愣。隻顧著吃東西的唐浩初自然無暇察覺他的不對,隻管將目光轉移到緊挨著糖排的蘋果餡餅上。
江柯做餡餅的經驗還不夠,整隻餅的形狀不是很好看,但色澤和香氣全都合格,於是唐浩初拿起擺在旁邊的刀叉,準備切一塊嘗嘗。
他的手一到陰雨天就使不上一點力,而今天從中午起就開始轉陰,這會子還下起了小雨,再加上眼前的餅實在不好切,半天都沒能切開,手甚至因為過度用力開始微微發顫。
江柯從身後輕輕握住唐浩初的手,像教小孩拿筷子一樣彎著腰手把手握著他的手切。下巴放在他頸側,臉頰都要貼在一起,幾乎將他整個人全環抱進懷裡,看上去異常親密,似乎裝載著浩大澎湃又無聲無息的愛意。
唐浩初的心臟不自覺地跳快了一點,——不是因為被人從身後環抱的姿勢,而是突然間感覺到有什麼危險的預警一閃即逝。
果然下一刻門就被什麼東西以巨力撞開了。
唐浩初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到了門外唐鋒南的臉。
外麵的雨並不算大,但唐鋒南身上幾乎全濕了。唐鋒南的表情倒不是很可怕,可唐浩初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就覺得從手到腳都有點發涼。
唐浩初可以說是被唐鋒南一手帶大的,一起生活那麼多年,就算看不透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唐浩初下意識從江柯懷裡退開,主動對唐鋒南道“小舅舅,你怎麼來了?”
唐鋒南不說話,也不動。不知道為什麼,彆人淋濕了就算不像落湯雞,多多少少也會有些狼狽,唐鋒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濕了的黑襯衫緊緊裹在身上,寬肩窄腰的線條更加明顯,氣勢也更強。唐浩初繼續跟唐鋒南道“我在這邊吃完晚飯就準備回家了,忘了打電話給你說……”
唐鋒南還是沒有說話。
其實唐浩初也不想說話,但自己大半夜不回家也不跟家人打聲招呼的確不對,便忍著重新開始難受的大腦又喚了唐鋒南一聲。他已經從江柯懷裡出來了,同時抬腳向唐鋒南走去,卻在這時被江柯拉住,“彆走。”
唐鋒南也終於說話了,卻是對江柯說的,“放開他。”
唐鋒南心機重,手段狠,隻有哄唐浩初的時候才會溫言細語,真正生氣的時候非常駭人。江柯卻像沒聽到唐鋒南的聲音一樣麵不改色地拉著唐浩初的手繼續道“吃了飯再走,起碼嘗一下我做的餡餅,嗯?”
的確餓了的唐浩初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在猶豫的這個當口被江柯拉回懷裡,握著他的手重新拿起刀叉,好把之前沒切完的餡餅切完。
唐鋒南看著江柯微眯起眼。
他這樣看人,事情就大了,若是林令或者其他手下瞧見了,一定會一臉緊張地暗道不好。積壓的情緒本來就在找唐浩初的這三個多小時裡滾得越來越大,唐鋒南第一次如此生氣,嫉妒和偏見幾乎將他焚燒殆儘。這一瞬間說起來很慢,但唐鋒南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等唐浩初反應過來,他已經二話不說直接抬腳踹在了江柯身上。
唐鋒南是練家子,真正動起手來,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江柯重重撞上旁邊的凳子,臉色瞬間慘白,冷汗也出來了。唐浩初的表情也跟著變了,一邊轉身去扶江柯一邊對唐鋒南直呼其名“唐鋒南,你在做什麼!!”
唐浩初知道專業練過搏鬥的人,一腳下去能把人踹到內臟破裂,擔心著急加上隱隱作疼的大腦以及莫名上湧的煩躁,使他的表情和語氣都非常冷,甚至讓唐鋒南被凶得愣了愣。唐鋒南抿緊了唇,眸色中帶著一絲幾不可見的受傷,道“他沒事,你跟我回家。”
唐浩初自然不可能跟唐鋒南回家,隻管查看江柯的狀況。內傷從外表上是瞧不出來的,唐浩初隻能看到江柯轉眼的功夫滿頭都是冷汗,顯然很嚴重,正準備找電話替他叫白車,被唐鋒南直接拽了過去。唐鋒南再次重複“他沒事,不用管他,跟我回家。”
江柯是真的沒事,——唐鋒南的確能將人踹到內臟破裂,但他並沒有真正踹到江柯。江柯就像提前感知到唐鋒南會動手一樣在他踹上來的那一秒非常及時地後退了一點,而唐鋒南在踹空之後才意識到了江柯之前是在故意引他動手。
可他又不能說給唐浩初聽,何況說了唐浩初也不會信。他恨不得在江柯身上補幾腳,但現在更重要的是把唐浩初帶回家。
就算是雙手完好如初的時候,唐浩初也掙不開唐鋒南,如今手使不上力,就更不可能了,被唐鋒南一路拉到門外,然後不顧他的反抗直接把他抱上了車。
車門鎖了,唐浩初知道下不去,便一個人縮在後排角落,看也不看唐鋒南一眼。他心裡生氣,腦袋又疼,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連唇色都有點發白。唐鋒南瞧著心疼,主動開口哄“寶寶乖,是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