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譚真邊開車邊問。
抿抿唇,梁京京還是看窗外,過兩秒才放平語調說:“沒什麼想吃的。”
兩隻嫩白的手握住膝上的包包鏈條,左手上還有剛剛那種熱燥燥的感覺。
“平時喜歡吃什麼?”
姑娘的臉對著窗,輕輕說了句,“隨便吧。”
瞄了眼她的側臉,譚真像是笑了下。“吃隨便”,還真是女孩的標準答案。
“那我來定了。”
車穿梭了幾條街道後,在一條不寬闊的馬路邊停下。
梁京京邊解安全帶邊往外看,馬路對麵擠滿燒烤店,盛夏之夜,家家店都溢到人行道上,食客們圍著一張張塑料桌大快朵頤,燒烤的煙霧陣陣往街上湧。
譚真帶梁京京在進了其中一家店,梁京京走進去,譚真說,“坐外麵吧,空氣好點。”
“外麵沒空調。”這大夏天的。
“這個點不怎麼熱了,吹點自然風。”
梁京京跟著他從店裡出來,挑了張桌子坐下,譚真拿著塑料菜單點了幾道海鮮。
打扮明麗、說話很爽朗的老板娘笑起來一口白牙:“帥哥美女,來兩隻梭子蟹吧,今天下午才到的貨,特彆新鮮。”
譚真點點頭:“那就來兩隻。”
坐下後,梁京京彎身摸了摸自己被摩疼的腳後跟。她在派出所的時候已經貼了創可貼,奈何這涼鞋帶太細,沒走幾步,創可貼就被磨得快掉了。
譚真問她怎麼了,梁京京直起身,搖搖頭,拽下一截卷紙擦桌麵上的油。
譚真看著她。
頂上垂下的黃色小燈泡照著梁京京略嫌棄的矯情表情。柔和光線下,她的麵龐豐盈紅潤,眉毛彎彎,一雙眼睛不大不小,雙眼皮褶子淡而清晰。剛剛他們走來坐下時,周圍幾桌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扭頭看她。
不可否認,她身上就是有這麼一股奇妙的吸引力。
擦完桌子,梁京京問譚真,“這家你以前來過?”
“沒。”
“這邊這麼多店,那你怎麼就挑這家了?還以為口味特彆好呢。”
譚真朝著在那邊張羅的老板娘擺了下下巴:“你沒發現?這家老板長得最漂亮。”
一直在拿腔拿調地梁京京往旁邊看看,“切”了一聲,唇邊露出了點不屑的笑意。
男人英俊的臉也跟著笑。
梁京京出生在傍海之城,打小起最喜歡吃的就是海鮮,可她來這兒上學後才發現,什麼魚米之鄉啊,海鮮貴得離譜。她算不上是勤儉節約的女孩,但她隻舍得在穿衣打扮和化妝品上花錢,吃住一類是能省則省。
此刻,麵對不斷上桌的爆炒蟶子、椒鹽皮皮蝦、清蒸梭子蟹……梁京京想維持出的高冷形象一點點地崩塌了,吃著吃著她直接放下筷子,上手掰蟹腿。
這小店看著不起眼,結果東西卻實打實地好吃,對梁京京而言,這不斷打在舌尖的味道簡直就是“家鄉的記憶”。
譚真是吃過才出來的,此時遠遠沒她食欲好。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手上慢慢剝著一隻皮皮蝦,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當老師的。”
“今年。”
“模特是副業?”
“算是吧,不過做得少,平時都要上班。”梁京京看他一眼,“你什麼時候回部隊?”
譚真默了一下,“再過一個星期。”
“這麼快……”梁京京明顯有點驚訝,停了停,問,“那蔣思藍的課怎麼辦?”
“照常,那個房子鑰匙在思藍那兒,我會跟他說好。”譚真低頭剝著蝦皮,停了下,又道,“不行到時也給你配把鑰匙。”
嘴唇輕抿,梁京京一時沒說話。
停了兩秒,她拿筷子夾起一隻蟶子,挑出裡麵的肉,“不用,彆回頭丟了什麼東西說不清,賴我身上。”
譚真抬眸看她,笑了下,把剝好的蝦肉放到她的骨碟裡,揪下一截餐巾紙擦擦手。
吃完了譚真去結賬。梁京京看著老板娘拿著計算器在燒烤架旁劈裡啪啦地按著,她走過去,問譚真多少錢。
譚真拿手機掃付賬的二維碼,“你問老板呢。”
女老板笑著衝譚真努努嘴,開玩笑地說:“美女出來吃飯哪用管多少錢,有個付賬的不就行了。”
付完錢,譚真跟女老板說,“今天這蟶子炒得太鹹了啊。”
“下次來跟師傅說一聲,各人口味不同,有人就是嫌淡。我看這美女挺喜歡吃我們家菜的。”老板娘衝梁京京眨眼睛。
“下回來記得給我們打個折。”譚真笑笑,收起手機,很自然地虛攬了下梁京京的腰,“走吧……”
老舊的桑塔納在市區的街道上穿梭,路燈在窗外節節倒退,梁京京看著黃色的燈在濃黑的夜色下一閃一閃,像星星。
車開到樓下,梁京京跟譚真道彆。等她下了車,譚真副駕的窗口叫住她:“梁京京。”
梁京京回過身,微側頭,長發半遮臉頰,“還有事?”
“明天下午有課,不要忘了。”
“哦,記著呢。”梁京京看看他,“他不會又不給我開門吧?”
“我明天在家。”
梁京京點頭,“我上去了。”
譚真點點頭。
不等聽到車輛的離開聲,梁京京率先上了樓。
走入電梯,按下自己住的樓層,梁京京抬頭看看右上角的探頭,像照鏡子一樣對著它,用手指順了順濃密的頭發。
電梯緩緩上行,梁京京輕輕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