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京的腦中炸出了千頭萬緒。
愣了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啊?那走吧, 我剛剛就想走了……”
譚真沒說話, 把手上的煙抽完,站了起來。
梁京京去角落找出自己的包。
“你們要走啦?”
周圍幾個小男小女看他們拿起了隨身物品,開口挽留, “再玩一會兒唄,等會兒還一起去酒吧續攤呢。”
妙妙跟著說:“是啊,剛坐下就走啦?”
梁京京看著她一肚子來氣,偏偏不好發作,隻能僵硬地笑了下:“我們先回去了, 你們繼續,玩得開心。”
妙妙衝他們揮揮手,又對譚真說:“小哥哥下回見啦。”
梁京京跟譚真一起出了門。
車是沒法開了, 走出KTV大門,譚真在手機上叫滴滴。夏夜熱風撲麵,梁京京隻覺得自己這一顆心被風吹得忽冷忽熱, 瞄了眼正半低頭弄手機的人,她說,“晚上沒喝多吧?”
“沒有。”
停了下,梁京京看他, 又看看左右兩邊馬路, “你覺得我這幾個朋友怎麼樣?”
“挺好。”譚真答著。
“好是好, 就是都太愛玩……我跟他們其實現在不怎麼玩得到一起, 共同話題也比較少。”
譚真沒說話,過了會兒設置好了“滴滴”,他似乎抬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了個漫不經心的笑。
梁京京也朝他笑笑,又望向車水馬龍的街道,不再說話了。
完了。她在心裡說。
這晚梁京京是被譚真打車送回家的,一路上兩人都有點沉默。到家後,梁京京等了半小時沒等到他的晚安信息,臨睡前,她作了一番心裡鬥爭,示好地給他發了個消息,問他到家沒有。
五分鐘後,譚真回了,問她怎麼還沒睡。
梁京京回:“你怎麼也還沒睡?”
譚真回:“剛洗完澡。”
梁京京回:“哦,我正要睡,你安全到家就行了,晚安。”
譚真回:“早點睡。”
梁京京想了想,發去一個有點可愛的晚安表情包。
他沒再回。
這是正常的,他經常不回最後一條。
可是接下來的兩天就不怎麼正常了。
譚真沒有再約過她,梁京京厚著臉裝模作樣地給他發消息,他也照常回,回的語氣還跟以前一樣吊兒郎當,但就是不約她。
他們之間的關係,卡在了“最後一公裡”。
梁京京知道,那晚他確實聽到了。
這兩天梁京京努力回想自己當時說了些什麼,思來想去隻記得隻言片語。又或者說,有些話她打從心底不想承認自己說過,於是自我催眠得連自己都覺得模糊。
梁京京先是陷入了自我厭煩的情緒中,很快又陷入了對譚真的厭煩情緒中。
等好不容易熬到周一,給蔣思藍補課的時間,梁京京刻意遲到了十分鐘才出現。然而那個人並不在家。
課上到一半,蔣思藍電話響了,他也不管她正在講題,直接接聽了。聽到他叫了一聲“徐寧哥”,梁京京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嗯。”
“小譚哥什麼時候回來?”
“哦,行的。”
聽到“小譚哥”,梁京京耳朵自動豎起來,結果蔣思藍匆匆掛斷了。
心不在焉地繼續把課上下去,結束時,梁京京一邊收拾書本一邊狀若自然地問,“譚真這兩天不在家?”
整理文具的少年抬起頭看她,沒出聲,眼神卻像在說“關你什麼事”。
梁京京感覺自己剛剛腦子進水了,居然問他。什麼也不再多說,她拎包走人,隻丟下句“課後好好整理錯題”。
晚上王亞過小生日,在飯店請客,梁京京跟一幫人嘻嘻哈哈吃了飯,本來挺開心,結果不知道怎麼了,王亞和李佳樂突然抬杠,最後還有點吵架的意思,弄得不歡而散。
回到家,王亞氣鼓鼓地說:“你說他是不是瘋了,當著那麼多人不給我台階下。”
梁京京:“消消氣吧,他這是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王亞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說:“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誰會跟他。要錢沒錢,要樣子沒樣子,我肯定不會再睬他。”
梁京京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不去火上澆油。
梁京京理解王亞,一方麵貪圖李佳樂的真心實意,另一方麵又不甘心,總覺得前麵還有著更廣闊的天空,感性和理性打得不可開交。
過了會兒,坐在沙發上的王亞平靜下來,又問梁京京:“你這兩天也是,怎麼了,心思很重的樣子。”
梁京京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倒也正愁無人分享煩憂,此時氛圍正好,把那晚的大致情況跟她說了。
王亞詫異:“你慫什麼,聽到就聽到,又沒說他什麼不好。也不至於這麼沒大腦,真話假話聽不出來。”
梁京京:“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其實有點古怪。”
王亞:“古怪你還處。”
梁京京歎了口氣。
梁京京不知道譚真到底怎麼想,隻是覺得天大地大,他們這回能再遇見挺難得的,如果因為誤會而錯過,未免可惜。
話說回來,如果他還在這個城市,也許她還不會這麼趕著上,問題是這人這兩天就要走了。
這一走,差不多也就完了。
這天上午,梁京京思來想去,給譚真發了一則微信。
——在嗎?
譚真隔五分鐘回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