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打球的學生圍著躺倒在地的蔣思藍,都有點不知所措,有人想扶他起來,有人又在喊著不要動。
梁京京問蔣思藍:“腿傷到了?你還行不行?”
蔣思藍仰麵朝上,疼得齜牙咧嘴。
附近的體育老師正好過來了,幫著看了看,跟梁京京說,“可能骨折了,最好帶去醫院拍個片子,以防萬一。”
梁京京一聽骨折心裡就有點急了,立馬讓體育老師幫忙把他背起來,找了輛車帶他去醫院。
梁京京已經不是第一次碰上學生骨折,她打心底裡佩服這些精力無限的小孩。
蔣思藍在車上的時候疼得眼睛都紅了,讓他們把他送去一人醫,“去一人醫,我媽在那上班。”
蔣思藍的媽媽本身就是醫生,但她似乎是個很忙的醫生,這次人又不在本市。她在電話裡對梁京京一個勁地感謝,說會請同事去幫忙。果然,他們的車剛到醫院就有骨傷科的醫生來幫忙了。
梁京京正在醫院裡幫著忙前忙後,剛跟學校打完電話,走廊上,她與一個人迎麵相撞。
兩人幾乎同時頓住。
梁京京收掉電話,傻愣愣地叫了一聲“阿姨。”然後才又補上一個微笑。
譚母穿著一身米色係針織套裝,看著她反應了下,笑起來,還是那副可親的模樣。
“你好。怎麼來醫院了?”
“我有個學生骨折了,帶他過來看一下。”
“是小思藍?”譚母問。
“您也認識思藍?”
譚母點點頭,“我剛好在醫院,她媽媽就是我們醫院的,走吧,一起去看看。”
於是梁京京又跟在譚母身後進了治療室。蔣思藍躺在床上,最疼的骨折複位已經做好了,疼得他出了一頭汗。
譚母進來,蔣思藍叫了一聲“乾媽”,聽得梁京京愣愣的。
譚母跟幫他上石膏的醫生交流完又安慰了蔣思藍幾句。
梁京京站在旁邊看著,譚母也站了會兒,對她說:“我們出去等吧,擠太多人在這空氣不好。”
梁京京便跟著她走了出來。
譚母邊走邊說:“以前我在婦科,去年身體不怎麼好,醫院照顧我,就把我調到黨辦了。”
她看看梁京京:“去我辦公室坐會兒吧,喝點水。”
梁京京懊惱地想,今天真是算她倒黴了,自己送上門。
嘴上還是很乖巧地:“好啊,正好有點渴了。”
譚母的辦公室在七樓,獨間的一個小辦公室。她讓梁京京在小布藝沙發上坐下,用一次性紙杯給她倒了杯茶。
梁京京接過來,還沒喝上嘴,就聽見她問:“京京,譚真去見過你家裡人了沒有?”
“還沒有。”
“你們就打算這樣子結婚?兩邊父母都不管?”譚母的語氣還是很平和的,隻是問出的話有點尖銳。
“他給我媽打過電話了,等他那邊結束了就去我家。”梁京京迎著譚母的目光:“我媽她很喜歡譚真。”
譚真不光打電話跟梁母問好了,還道歉了。梁京京把他的照片傳給了梁母看,梁母特彆滿意。
譚母說:“京京,你知不知道,現在為了你們的事他跟他爸鬨得不可開交。我不清楚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急,你們兩個年紀都還不大,為什麼不能用點心讓家長看到你們的誠意,獲得認可了再來辦這個事情?”
梁京京垂著眼不說話。
譚母又說:“我這麼說你可能會不服氣,覺得是我把這些錯都推在了你身上。其實我對你沒有特彆的看法,我相信我兒子的眼光。他爸爸真正氣的其實也不是你,是譚真他處理這個事情的態度。”
“你們在一起談戀愛沒有問題,哪怕是想結婚,也沒有問題。我們不是什麼古板家庭,但譚真他是個空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解他的工作性質,軍人和我們不一樣,作為他們的親人,需要付出的比彆人很多,做軍嫂要付出地更多,家庭這一塊他們一定會有所虧欠。他爸爸對他的要求一直都很高,他對他自己的要求也很高,現在為了你們的事幾次三番的違規違紀,這會讓他爸爸怎麼看你,又怎麼來想你?”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阻擾你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梁京京心裡是做好了準備要經受一番羞辱的,還想好了一籮筐有力回擊的話語。誰想譚母說的這一席話溫和客觀,不帶任何情緒,話裡有質問、有指責,讓她無法辯駁。
外人看來,他們要結婚這件事確實是衝動的,可梁京京的內心並沒有感到突兀。
他們就是深深地相愛了。兩個相愛的人想結婚,永遠在一起,不可以嗎?很多話,她不知道該對譚母從何說起。
這場談話結束的時候,梁京京起身,快要出去時她卻又大吸一口氣,回頭看著譚母。譚母似正要打電話,停下望著她,目光疑問。
梁京京看著她:“所以,阿姨你是反對還是支持?”
譚母:“這是譚真自己的事,我沒有態度,但我相信我的兒子。”
梁京京沒有獲得認可,可這一瞬,心口卻莫名燙燙的。她點點頭,什麼也沒再說,就這麼走了出去。
走出譚母辦公室,梁京京下了電梯才發現自己指尖有點發抖,心還在不停砰砰跳。她邊走邊拿出手機給譚真發微信。
——我剛在醫院碰見你媽了!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