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做得密密麻麻,戰士們既興奮又期待,熱熱鬨鬨地往窗外看了。這是今天地第一個架次,投放員不停在一旁給大家鼓勁。
“第一個架次,我們給今天來個漂亮的開頭,好不好!”
“好!”
“我們來個表率好不好!”
“好!”
“加油加油!”投放員笑著對大家豎起大拇指。
“加油加油!”小夥子們回以大拇指。
機艙內熱血沸騰。譚真坐在隊伍中間,掛好自己的載具,麵無表情。從上飛機起,他的雙耳就在嗡鳴。
地麵越來越遠,飛機下方隻能看見朦朧雲層了。
“好好好,大家準備好了沒有!”領隊隊長作出提醒。
“準備好了!”
飛機到達跳傘處上空,艙門打開,高空裡的風瞬間襲入機艙。
隊長站在艙門邊做完最後的安全提示和準備工作,左右人站了起來,朝著艙門排好隊,
一聲令下,“跳!”
站在第一個的隊員被投放員輕輕推了一把,飛出艙外,一秒後,天空綻開一朵潔白的傘花。
戰士們排著隊來到艙門邊,一個接著一個往下跳,不管內心是期待還是恐懼,輪到自己時候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跳!”
“跳!”
“跳!”
藍天中,仿佛天女散花,幾十秒的時間內,漫天都飄起白色傘花。
眼看著就要輪到譚真,這是事故發生後他第一次跳傘。
誰都知道,這次跳傘對他無比重要,但是為了不給他增加壓力,沒有人對他進行過特殊指導或安排。
這是最簡單的跳傘,如果他做不到,就不用再想往下走了。
氣流在機艙內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頭盔壓在腦門上,譚真身上出了汗,感到悶熱。
前麵漸漸隻剩三個人、兩個人……
譚真心跳加快,緊握掌心。
發動機轟鳴著,機身微微晃動,前麵隻剩一個人的時候譚真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身上的汗水。
外麵雲層滾滾,前麵的最後一個人被推下去,降落傘很快打開,在空中徐徐飛降。
譚真站在艙門邊,外麵是密密麻麻的傘花。
節奏沒有因為他而打亂。耳邊一聲“跳”後,譚真隻覺得身後一個推力,下一秒,雙腳徹底懸空,腦子裡“嗡”地一聲,他整個人一躍而下,像是被風刮走了。
魂不附體的感覺。
“傘開得好!”在被刮走的瞬間,譚真模糊聽到了機上的聲音。
再然後,整個世界隻剩風,狂烈的風吹開他的傘花,吹得他在空中睜不開眼。
起初隻有藍天,一層又一層,像海一樣沒有儘頭的、茫茫的天。
譚真被傘提著,被風拉扯著,在這片藍色中慢慢下降,。
越過幾層雲海後,氣壓減小,降速猛地變快了。
大地、山脈、河流……陽光下的塵世在某個瞬間忽被向上抬起,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個全新的世界,撲麵而來。
……
時間轉瞬進入四月,梁京京的生日快到了。譚真忙得連給她選禮物的時間都沒有,直接給她打了個紅包,讓她自己買。
雖說紅包裡的數字很顯心意,但梁京京也不知道買個什麼好,看了幾個包包後一直猶豫不決。
春光明媚,這天中午,譚真剛上完上午的課出來,一個小戰士跑過來找他,對他敬軍禮。他說有人來找他,正在西門外麵等著。
這是部門的小門,外麵沒有拿槍的戰士,但是崗亭裡有人看守,閒雜人等還是不得入內。
梁京京是連夜坐飛機過來的,利用僅有的周末兩天時間。她站在鐵門外走了兩步,往裡麵看看,掏出隨身攜帶的化妝包,再次檢查妝容。
剛想補點口紅,鐵門內,一個穿著軍裝的人影從遠處快步走來,走著走著變成小跑,在靠近她時卻又慢下速度,微喘著朝她走來。
隔著一道鐵門,譚真微笑,額角的汗被陽光照得亮亮的。
陽光下,更亮的是他肩上的肩章、領角的領花,以及胸口的徽章、名牌。
好一個英姿颯爽的青年軍官。
梁京京看著一身戎裝的譚真,一動不動。
譚真從裡麵伸出手來,牽住她的手,“怎麼不說一聲就來,我今天可能沒辦法出來。”
梁京京似乎還在恍惚,停了停,看著他一笑:“沒關係,我路過,順便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