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文裡的憨傻大哥(完)(1 / 2)

曆來當皇帝的都惜命得很, 既希望手下能培養出能人,死心塌地給自己辦事,可如果那人能力太強了, 又會開始心生忌憚,擔心他野心膨脹對自己不利,反而想要處處打壓,簡直就是個矛盾的集合體。

就算林浪是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了解了他的真本事之後, 皇帝都會對他處處警惕,更何況他之前還多次故意刁難過林浪,真的不會被他記恨?皇帝簡直越想越不痛快。

皇帝也沒少從徐副將的信函中聽說林浪的事跡, 在他攻進蠻族老巢, 打得蠻族棄甲投降之後, 林浪在邊城軍營和百姓眼中的聲望甚至已經超過了自己這個皇帝,他若生出不軌之心,那可是個大|麻煩。

皇帝撣了撣龍袍, 囑蕭承退下, 心裡另有盤算。

也許是見識到了林浪的身手和實力, 又發現皇帝態度還算溫和,並不打算立即對他發難,宮宴之後, 林浪的將軍府開始有了訪客上門。

來得最殷勤的當屬曲丞相一派,丞相本人當然不會親自屈尊降貴, 不過和他同一陣營的這個尚書那個侍郎的, 卻接二連三地過來套近乎,甚至還有沒有去過宮宴的人,隱晦提出要和林浪結親的意思。

林浪直接給他們表演了一個空手捏碎茶杯, 表示因為之前手臂受過傷,他的力氣時常會失去控製,尤其是晚上睡糊塗了之後更容易失控,以前在軍營裡,還曾險些掐死半夜進他的營帳報信的小兵。

他的態度如此直白,其他人也都啞聲了,就算這些官員們願意犧牲個把不受寵的庶女來牽製林浪,人被他殺了也起不到用處啊,隻好放棄這個打算。

邊城守將想要入京或離京都要得到皇帝的準許,擅自行動那就是心懷不軌的跡象了,林浪暫時回不了西北軍營,又不耐煩繼續跟這些滿肚子都是心眼的官員們周旋,索性借口要修葺將軍府,開始閉門謝客,同時頻頻上書皇帝,請求皇帝準他回西北,可皇帝卻總是用“愛卿勞苦功高,安心在京城修養些時日”將他的請求打回,甚至林浪想入宮麵見,他也不宣。

如此過了小半個月,成天在京城吃吃喝喝的也忒沒勁,林浪都打算采取行動催皇帝一把了,沒想到皇帝卻比他先一步出了手。

這天晚上林浪剛熄燈準備入睡,猛地察覺到房間內混入了一陣異樣的氣味,立即屏息以待,發現角落的窗紙上插進了一根細細的茅草梗,有迷煙從細管中湧入房間。

林浪立即捂住口鼻,將放在床腳的大刀抓在手中,迷煙放了小半柱香時間才停,又等了一會兒,房門咯吱被人推開,四位黑衣人從黑夜中侵入進來。

這夜是朔月,夜空隻有點點星光閃爍,正是月黑風高夜,殺人的好時機,倘若林浪沒有防備被迷煙迷暈,說不定真的會命儘於此,不過既然他還醒著,狩獵者就是他。

領頭的黑衣人剛靠近床鋪正欲出手,就被林浪從黑暗中揮出一刀,直接砍掉了頭,剩下的幾人也沒能多撐太久,很快就都成了林浪的刀下亡魂。

林浪出手迅速,沒有製造出什麼響動,也沒有引起將軍府下人的注意。殺完人後他也沒有聲張,點起燈在黑衣人身上搜了搜,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這幾人顯然都是死士。

彆看這些人不是他的對手,身手其實都挺不錯,比宮宴上那位蕭統領也差不了多少,大興有能力培養出這般身手的死士的人屈指可數,其中想要除掉他的人,除了龍椅上坐著的那位,也不做他想了。

看來皇帝並不打算放他平平安安回西北,那麼他也可以行動起來了,林浪從死士身上扒下一套黑衣自己換上,潛入夜色中,朝皇宮的方向奔去。

乾清宮內,皇帝今兒沒招妃子侍寢,沐浴後靠在寢台眯著眼養神,等待派出去的死士帶回來好消息。

皇帝考慮了好幾天該如何處置林浪,如今林浪剛重擊了蠻子立下大功,正是萬眾矚目的時候,如果找不到什麼罪大惡極的理由,就輕易對他發難,定會寒了無數官員將士的心,也有損他一國之君的聖明。

想要拿他的家人威脅吧,可皇帝早就調查過了,這林浪一家子都死絕了,孤家寡人什麼都不怕。

可是如果就這麼放他回西北,難保林浪不會覺得他這個皇帝窩囊,以後行事更加肆無忌憚,本來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不能乖乖聽話,那索性就除掉他。

本著對林浪武力的忌憚,皇帝從暗營的死士中挑選出身手最好的四人,讓他們趁夜偷襲將軍府,定要取下林浪的項上人頭,到時候西北的兵權也就可以順勢收回來了。

夏夜的深宮泛起一絲清冷,涼風拂麵兒過,一道黑影如幽靈般出現在禦床外側的黑暗中,皇帝立即來了精神,“如何,人殺死了?”

黑影一動未動,幽幽吐出一句話,“陛下想殺的人是我麼?”

這個聲音!!皇帝驚坐而起,這分明就是林浪的聲音!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皇帝下意識就要高聲呼救,卻被架在脖子上的冰冷的刀堵住了所有聲音。

林浪緩緩靠近,“陛下不用緊張,我多次上奏求見,陛下一直不應,就隻好自己想辦法來見了。”

皇帝瞳孔緊縮,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黑衣上。

“陛下好奇這身黑衣哪來的?剛才家裡來了一群小毛賊,人被我殺了,正好借衣服來用用。”

“你……”

你大逆不道!皇帝正要破口大罵,林浪的刀在他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劃出一道小口子,滲出絲絲血痕,又把他的話都堵了回去。

林浪壓低聲音湊到皇帝耳邊,“陛下先彆說話,聽我來說。”

皇帝眼中燃著兩團火,恨不得將林浪燃燒殆儘,林浪抬了抬嘴角,徐徐道:“不瞞陛下,這京城我一點都不喜歡,就想留在西北,在大漠上縱馬奔騰,自由自在,這願望不知道陛下能否滿足?”

皇帝正要開口,林浪又擺了擺手止住他,“這盛京的聲色犬馬,榮華富貴,確實誘人得很,我也不知道繼續再待下去,會不會就迷失了本心,開始肖想彆人的東西,就像這刀,現在擱在這麼危險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脫了手,割中陛下的脖子,我也控製不住啊,還是將它放得遠遠的為妙,陛下說是也不是?”

皇帝已是又驚又怒,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這人竟膽大包天,猖狂至此!可是刀架在脖子上,他再大的怒氣也發不出去。

林浪沒給他開口的機會,頓了頓又道:“我向來心直口快,今晚又受了驚嚇,說話更加口無遮攔了點,還請陛下不要動氣。”

皇帝氣得要吐血,你受到個鬼的驚嚇,被驚嚇到的是朕好麼!

“陛下好好考慮考慮,我隻想早日回西北,免得軍營裡那群臭小子沒人管教,又誤以為我在京城出了什麼事,擅自胡作非為。”

這就是另一層威脅了,萬一林浪在京城出了事,皇帝也彆以為就可以順勢將西北軍掌握在手中,林浪人雖不在軍營,軍營將士卻仍會聽他號令。

皇帝隻覺得這小子全身上下哪哪兒看起來都可惡至極,這時候,殿外由遠到近傳來一陣響動,似是有巡邏的宮廷侍衛經過,皇帝麵上一喜,正想設法引人過來抓住林浪,脖子上的大刀忽然移開,一個眨眼的功夫,林浪也從寢殿內消失。

生命危險解除,皇帝癱坐在寢台上,立即高聲呼救,“來人!快來人!救駕!”

一群侍衛立即慌張地衝進來,“陛下,發生什麼事了?”

皇帝捂著脖子大喘了幾口氣,“有刺客,快抓刺客!還沒離開多久,趕緊搜!”

然而接下來侍衛們把乾清宮翻了個底朝天,四周其他宮殿也沒落下,卻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林浪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皇宮又離開,竟然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行蹤消失得如此徹底,皇帝甚至都開始懷疑,剛才被林浪的刀架在脖子上威脅,是不是隻是他的一場噩夢,可是背後滲出的冷汗和脖子上的傷痕卻清清楚楚地告訴他,要接受現實。

皇帝讓侍衛將宮殿團團圍守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這才好不容易睡了一覺,中途無數次被人頭落地的噩夢驚醒,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沒了睡意,又猛地聽到殿外傳來慘烈的尖叫聲。

“怎麼回事!”

皇帝叫來伺候的內侍,一向溜須拍馬滔滔不絕的內侍此時臉色嚇得慘白,話都說不利索了,“稟、稟陛下,外、外麵有、有屍體!”

皇帝顧不上儀態,立即起身衝出寢殿,就見外殿門後整整齊齊躺著四具屍體,分明就是他昨晚派出去暗殺林浪的四名死士。

林浪闖了他的寢宮一次還不夠,竟然連屍體都給搬過來了,這是何等的囂張!而且,昨晚乾清宮外一直就沒離過人,侍衛的森嚴守護之下,他又究竟是如何闖進來的!

皇帝龍顏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立即抓住林浪將他剝皮抽骨,可再細細一想,卻隻剩下深深的後怕。

如果林浪昨晚真的對他動了殺心,那麼他現在也已經是一具硬邦邦的屍體了,這人不能留了,絕對不能留!

可是陰謀陽謀對林浪不起作用,暗殺都殺不了他,皇帝雖然掌握著天下的生殺大權,這一刻卻真的嘗到了手足無措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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