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嘉離開之後, 姬玉也很快離開了。
為防萬一,她再次戴上了麵紗,一襲紫色腳步輕盈地在秘境裡行走, 窈窕的背影甚是妖嬈迷人。令儀君是秘境之主,要在裡麵找誰等於變相開掛,他隱在暗處看著她似在找人, 若有所思了一會, 默默跟上她。
然後溫令儀就看見姬玉找到了月長歌。
月長歌滿身是傷的從石室裡跑出來, 恰好撞見了她,這讓溫令儀臉色不太好看。
看來當初不該給她龍骨, 這讓她在他製造的秘境中有了一席之地, 竟能逃出來。
溫令儀手化龍魂,本想立刻把月長歌弄回去,但這時月長歌已經開始對姬玉興師問罪了。
“是你。”月長歌抹掉臉上的血,眼神恨恨地凝著她, 冷冷道,“我大師兄呢?他一定是去找你了!你把他弄哪兒去了?你如此行色匆匆, 該不會……大師兄也被你害死了?”
姬玉知道金朝雨當著她的麵消失,可能讓她想起了那個為給姬玉摘花而死在妖獸爪下的大哥, 她緊張很正常。
但把莫須有的罪名丟在她頭上,她就不能接受了。
“你這問罪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姬玉挑了挑眉,“我勸你客氣點月長歌, 彆亂給我扣帽子,老是一副我欠你很多恨不得我死的樣子, 這地方就你和我, 你明知不是我的對手, 還要招惹我, 但凡我脾氣再壞一點,殺了你把你丟在這兒,彆人也隻會以為你遇見了意外,不會懷疑我。”
“你想殺我?你終於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月長歌握緊了短劍咬唇道,“你儘管來,我才不怕你。”
“小姑娘,我隻是打個比方在教你,你不要隻聽自己想聽的部分。”姬玉漫不經心道,“至於你的大師兄,我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在哪。”
月長歌氣急敗壞道:“大師兄那般愛重你,如今他消失不見,你非但不緊張,還這般心不在焉,姬玉,你這個女人簡直沒有心!”
“我怎麼沒心,我有心啊。”
姬玉眨了眨眼,素手按在心口,姿態嫵媚,眼波流轉,饒是月長歌也看得微微怔忪。
溫令儀也看著這一幕,看著她放在心口的手,掩在寬袖裡的手微微撚了撚。
月長歌看傻了,姬玉也言儘於此,她觀察了一下周圍,思索著或許那位令儀君就在附近,隻等著帶月長歌走,她待久了很危險,想要先行離開,躲去一邊。
但月長歌不放她走。
“你之前說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若你把我殺了,彆人也隻會以為我出了意外,不會懷疑你。”月長歌忽然笑了笑,低著頭,眼底暗沉,背後彌漫著淡淡的魔氣。
“那你說,如果我自己把自己打傷,然後拿玉牌喊人過來,說是你傷了我,會這麼樣?”她猛地抬起頭盯著她,眼瞳黑得詭異。
姬玉看了她一會,淡淡道:“你覺得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她抬起手,月長歌都沒看清她怎麼動作的,就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推到了身後的石壁上。
她摔下來,姬玉走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想算計我,你還太嫩了。”她微微彎腰,輕聲細語道,“如果你真打算那麼做,那麼在你拿到玉牌之前,我就會……”
她說到這,月長歌看見自己腰間的玉牌飛到了她手裡,她嫣然一笑,將玉牌捏在手裡,不過眨眼之間,影月仙宗特製的玉牌便化為灰燼。
月長歌睜大眼睛看著姬玉手中乍現又消失的火焰,愕然道:“那是什麼?”
那難道是鳳凰火?
怎麼可能!師尊的火她不可能會用!
連她都不知道如何召出鳳凰火,她絕無那種本事!
可是……可是影月仙宗特製的玉牌,若不是鳳凰火,還有什麼可以燒毀?
“你……你……”月長歌想起過去數次姬玉和陸清嘉的關聯,氣得眼睛由黑轉紅,爬起來陰沉道,“姬玉,你欺人太甚!”
她突然周身黑氣大漲,姬玉認出那是魔氣,月長歌身賦仙魔之力,如今恐怕是體內魔的力量占了上風。她要是不控製,出了秘境彆說回到陸清嘉身邊完成她的使命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一眾正道修士就地正法。
姬玉稍稍後退,手中暗自結印,隨時準備應對她的殺招。
“明明是你想算計我在先,我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怎麼就是欺人了?”姬玉掃了掃她練氣的修為,哪怕帶動了體內的魔氣也不是她的對手,扯了扯嘴角道:“現在動了殺心,一副入魔之相的人也是你。”她化出一麵水鏡,“你看看你自己。”
月長歌望向水鏡,看見了自己魔氣環繞的模樣。
她愣住了,捂住臉尖叫一聲:“都是你!都是你害我這樣!”
自父母死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再變成這樣了。
她以為自己終於逃離了這些,可現在發現沒有。
她恨死了姬玉,如果不是她,她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彆的徒弟離宗下秘境之前師尊都會關切囑咐,賜下一堆法寶,可她走的時候連禁地都進不去,更彆提見陸清嘉了。
可那樣難以觸碰的師尊,卻似乎和姬玉有著千絲萬縷地聯係。
月長歌將下唇咬出了血,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也握著短劍想要上去和姬玉拚命。
姬玉正要應對,另一人突然擋在了她麵前。
她看見了他黑色的錦袍,還有錦袍上的銀龍紋。
是溫伏淵。
他怎麼會在這?
“唔!”
溫伏淵被月長歌的短劍刺中,他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地墜落,儘管如此,依然堅持擋在她麵前。
“還好……來得及。”他回頭看她,嘴角掛著一抹刺目的紅。
姬玉注視他片刻,將視線轉到了他的胸膛,鮮血滲透了他的衣裳,那黑色更重了一些。
姬玉聞著那股血腥味,不知為何,有些生理性的厭惡。
她不暈血,也不惡心血,這感覺沒由來,為什麼?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傷她?”溫伏淵此刻已轉回了頭,背對著姬玉,問話間瞳孔收縮,眼中真龍盤旋,月長歌對上那雙眼睛,滿身的魔氣漸漸消退,理智回歸。
她看看自己,又看看被她傷到的男子,慌張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溫伏淵——傳說中的令儀君,給了她龍骨的現任仙帝,在某種意義上算她造就者的人,一副身受重傷無力支撐的模樣朝後方倒去。
姬玉看了一眼,從善如流地扶住他。
“多謝。”溫令儀喘息著道,“你沒受傷吧?她身上有魔氣,定與魔界的人有關,我帶你走。”
真要讓現在的月長歌和姬玉動手,她必然死得很慘。
仙魔兩族這麼多年的謀劃不能就這麼白費,是以溫令儀不得不現身,以這種方式喚醒月長歌,將姬玉帶走。
姬玉看看月長歌,又看看懷裡的男子,笑了一下說:“好啊,你帶我走吧。”
溫令儀覺得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總之她肯走就好,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
她方才對月長歌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著實有些“心狠手辣”,很符合他的審美,如果被她壓製的那個人不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倒是很樂意看她繼續下去。
“是,我帶你走。”
溫令儀虛弱地笑了笑,略顯陰柔的五官,清冷的桃花眼,悅目動人。
姬玉跟著他走出幾步,月長歌追了上來。
“我真不是故意要傷你的,我也不是魔界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這麼了,你不要誤會,我跟你道歉!”
她話都是對溫令儀說的,但對方沒給她任何回答。
他拉著姬玉繼續走,也顧不上裝步履蹣跚了,速度很快。
姬玉回頭看了一眼月長歌,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月長歌緊握雙拳盯著他們,直到他們全都消失不見,才拿起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短劍,低聲喃喃道:“你說,為何我總覺得方才那男子很是親近?”
姬玉跟著溫令儀走了一段路後忽然就停下了。
溫令儀回頭想問她怎麼了,可剛回頭就被掐住了脖子。
他下意識要擰斷她的手,但立刻反應過來不行。
他裝作一愣,詫異地望著她,一臉茫然道:“姬玉,你這是做什麼?”
姬玉似笑非笑道:“你猜猜?”
“你……”
“我有那麼好騙?”姬玉摸了摸他的臉,沒發現易容痕跡,又用法術查探,也沒什麼高深的障眼法,他這張臉貌似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