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過是個小吏,看到墨卿與手裡的金牌子,一巴掌就扇到了自己的臉上。
那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小吏賠笑道:“是小的有眼無珠,是小的有眼無珠,大人這邊請,這邊請。”
墨卿與看了眼這牌子,心道,謔,還挺好使的。
墨卿與又哪裡會知道,這牌子說的是跟廷尉一個級彆的,但這可是皇帝親賜的,嚴格來說隻能調動的力量是跟廷尉一個級彆的,但這牌子的真正含義可沒那麼簡單。
有這個牌子的人整個京城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都得給她便宜行事。
那小吏帶著墨卿與上了正堂,大理寺這會有人當差,但也沒有人能真正主持事的,一陣著急忙慌後,才陸陸續續來了幾個看起來是理事的。
官階不高,見了她都先是行了禮,但卻沒一人眼底是真正恭敬的。
畢竟嘛,一個病秧子而已,有些消息靈通的是知道這次出來辦事的是李府四小姐,李裕是厲害,但眼前這人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墨卿與也不在意這些,隻是看了看這四周,道:“你們這裡號稱是有案必申?”
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當前一步,傲然道:“自然。”
墨卿與眯了眯眼睛,道:“可這裡的怨氣怎會如此之重?”
“怨氣?”小胡子嗤笑一聲,“大理寺斷案一向公正嚴明,豈會有怨氣?小娘子可不要亂說話,即便是為陛下辦事,大理寺的威嚴也決不容許你這等女流置喙。”
“放肆!”薑思冷嗬一聲。
“放肆?孫廷尉歿了,你等拿著禦令不去查案,卻來我大理寺胡言亂語,到底是誰放肆?!”小胡子吹胡子瞪眼。
墨卿與不再看他,指了一個方向就讓薑思推她過去。
“這是何地?”前麵有人守著,墨卿與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血色蒙眼。
裡麵怕是有莫大的冤情。
“大理寺獄。”小胡子一眾官員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墨卿與一抬折扇,道:“打開。”
小胡子道:“小娘子當真?這裡頭關著的可都是朝廷重犯,皆上了刑,可不是小娘子能受得了的。”
他抱著手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墨卿與掃了他一眼,道:“與你無關。”
小胡子被她這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看的渾身不自在,退開一步,冷笑道:“不要被嚇死才好。”
大理寺獄裡頭陰暗潮濕陰冷,甬道兩邊隻是燃著燈光微弱的蠟燭。
風一吹就搖搖晃晃幾乎要滅掉了。
裡麵傳來的濃鬱的血腥味,還有長期不曾打掃的騷臭味。
墨卿與皺了皺眉頭,對於這樣的氣味她確實很不習慣。
小胡子見她這一副表情就又笑了起來。
那笑的有些猙獰,回蕩在陰暗的甬道內就更顯得陰森了。
薑思小聲嘀咕著:“這小胡子是不是有病?怎麼老針對主子。”
墨卿與回道:“此人應當跟孫楨做了不少壞事,孫楨一死,下一個倒黴的怕就是他了。”
這種小人,墨卿與不屑理之。
大理寺的牢獄建的確實是沒有什麼審美在的,為了給人營造一種可怕的氛圍來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線,即便是到了裡麵也是沒有什麼光線。
墨卿與拖了盞掌心焰,回過頭,那張因病弱而慘白的臉就更顯得慘白了,驀地一回頭嚇得那一眾官員齊齊到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嗬。”
墨卿與回過身,薑思心裡暗笑,自家主子就是這樣記仇又愛耍小脾氣,隻是平常人看不出來罷了。
兩邊牢獄裡的犯人看到墨卿與的這一手,紛紛以為天神降臨。
“天哪,老天爺開眼了,神使大人,神使大人!救命救命啊!”
“神使大人我們都是被冤枉的啊!”
“神使大人……”
……
墨卿與默然無語,她真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還會被人叫神使,這要是被顧憐那個狗東西聽到了,怕是要氣得火冒三丈。
嘿,光是想想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往那叫聲處一看,一個牢房裡頭關著十來個人,沒帶刑具,隻是一個個骨瘦如柴,頭發散亂,衣服是平民的裝扮,還有幾個人的衣服墨卿與依稀記得跟在酒肆裡看到的那個散工男子極為相似。
那群人又老又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兩三個孩童,身上有傷,看得出來動了刑。
有幾個身體看著最結實的男子卻倒在一旁的草垛上,渾身傷勢看著可不輕,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了血色。
方才叫住她的正是裡邊幾個看著較為年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