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溫家人的天下,更不是陛下的天下。
溫如惜隻有長槍一杆,可就這一杆長槍如何能蕩的清世間的不平?
溫如惜曾陷入這個問題中許久,但後來她想通了,人這一生活著,無論做什麼事情,隻要儘己所能,問心無愧便好。
體內的境界又隱隱有鬆動的跡象。
墨卿與抬了抬眼皮,感受到溫如惜體內不平的氣息,心道,這小孩在修煉一途上還真是有天賦,不過兩句話便有新的感悟。
難怪顧延之那老狗忙著打她的時候還要去把這小孩拐到玉清宮了。
若是被她提前發現……
墨卿與想了想自己帶小孩的場景,隻覺得毛骨悚然。
算了這帶小孩的事還是讓顧老狗做吧,自己撿現成的就好。
孩子還是大點好,省心。
墨卿與深深覺得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溫如惜帶著墨卿與一落地就收到了在所有人的目光。
她正納悶怎麼都這麼看她的時候,常荼可算是開口了:“長公主殿下是玉清宮的高徒,不知可否能為小女請個安魂的符咒呢?”
鬼城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封城了,天下的魂魄無處可歸,四方大亂。
人死後魂魄不得安寧,作為父親的常荼來向她求個安魂符倒是合情合理。
是以一聽這話,溫如惜便頷首應了下來。
安魂符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符咒,對於凡人而言效果倒是不凡,玉清宮和其他門派也在各國出售這些類型的符咒。
價格並不高昂,尋常人家也買得起,賺不到什麼錢,隻收個材料費,不然這天下人一死就起屍,那這些名門正道可如何收拾的過來?
還不如讓他們自個用了符,簡單些的卻也有大效果。
溫如惜畫符的功底並沒有顧延之那麼強大,能淩空畫符。
她身上帶的其實是有安魂符的,但常荼都已經把畫符的材料都端了上來。
溫如惜索性提筆就自己畫了起來,符咒上的一撇一捺都極為蒼勁有力,墨卿與偷偷瞧了一眼,心道基本功倒是不錯。
可惜就是實力差了些,不過她年歲還小,未來倒是必有一番大作為。
溫如惜下筆很穩,運筆很流暢,在場的即便是不懂畫符的過程,卻也能感受到溫如惜周身隱隱流露出的一絲不凡來。
畫符乃是用神魂之力勾連天地之力,借山河百川的力量來達到繪符的目的。
安魂符並不難,對於玉清宮的人而言隻是個基礎符咒。
溫如惜從提筆到收筆整個過程也就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畫畢,溫如惜提著黃色符紙將上麵的紅痕吹乾,兩指並攏念了句什麼,就隻見身周刮來一陣清風,符咒上的紋路一亮,發出淡藍色的光暈。
溫如惜手腕一抖,就將符咒貼到了常婉的頭上,符咒噗的一下化作光點全數落入常婉的眉心中了。
墨卿與差點被她一抖的甩了出去,連忙收緊了身子,纏的緊緊的。
她沒好氣的道:“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這裡太多人,是以這句話就隻響在了溫如惜的耳邊。
溫如惜小聲說了句:“對不住。”
旋即就衝常荼一頷首,又一看天色道:“常禦史已好了——還是早些下葬的好。”
太陽已經不偏不倚的騎在了腦頂上。
午時已到,趁著一天中陽氣最重的時候封了棺,省的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這些年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常荼也曉得其中的利害,但是她並不知曉常婉生前被鬼物控製了心神,隻當是玉清宮門人在危言聳聽。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吊著嗓子念悼詞。
溫如惜抿著唇,看抬棺人正要封棺,釘上子孫釘,又纏了紅線,正要入土時,溫如惜大步上前,說了一聲:“且慢。”
抬棺人自然是不敢忤逆她的話的,但下葬的時辰已到,不趕緊封土於禮製又不合了。
一時間正猶豫,而就在他們猶豫之際溫如惜已經一抬手甩出六玫鎖魂釘,落在那棺木之上。
緩緩吐出一口氣,溫如惜退了一步,道:“繼續吧。”
也就耽誤了兩個呼吸的功夫,抬棺人也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一人一鏟子就將這落下去的棺槨徹底掩埋了起來。
常荼還在前麵吆喝著回府的事宜,常家人要安排守夜的,常婉的幾個兄長便商量著輪流著來。
常荼忙著交際,常婉一封土,他似乎就真的將這個女兒拋到了腦後。
臉上堆著多年為官的笑,拜了這個拜那個。
溫如惜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有些人嘴上說著多愛自己的女兒,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可以在官場上交易的對象,她沒記錯的話常婉之所以這樣備受寵愛,還不是因為瑜王曾多看她兩眼。
常荼有意將這個女兒送到瑜王府上,哪怕是做妾,但隻要能同瑜王有些許聯係便可。
對於他們來說叫親上加親。
但在溫如惜看來,隻覺得可悲至極。
何時,連一個活生生的人都能被當成做交易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