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姬一聽,心裡就柔化了,神情中帶著向往,“這詩聽著就像一幅畫。”
然後又是噗嗤一笑,“阿郎臉皮可厚呢!莫說妾會不會吹簫,卻是不知阿郎何時學得哪家劍法?”
馮土鱉學著霸道總裁,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嘁,笑得惡心!”
關姬拍了一下馮永,嫌棄道。
一夜無話。
待第二日馮永按生物鐘準時起來時,關姬仍在沉睡。
這些日子,感覺關姬是越來越嗜睡。
鍛煉完身體,吃過早食,還沒等馮永派人去尋公孫徵,公孫徵卻是主動前來。
聽到侍衛稟報公孫徵前來拜訪,馮永和關姬會意對視一眼。
讓人請他進來,雙方見過禮,公孫徵坐下後,解釋道,“君侯,隴西羌胡有異動,加之已入冬日。”
“太守既要防備胡人,又要巡視城中,安撫百姓,免得百姓受寒受凍,事務繁瑣,不能前來。”
“下官對隴西之事,還算熟悉,故太守讓下官前來聽從君侯調遣。”
隴西新定之地,人心初定,再加上隴西目前的情況,陳式要時時小心謹慎,並非有意怠慢。
馮永自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陳太守事務繁多,忙一些是應該的。有熟知隴西情況的公孫參軍在,那就足夠了。”
說著他又看了坐在下方的公孫徵,“昨日聽聞公孫參軍所言的涼州羌胡情況,再加上有曹賊在旁,我深感棘手。君熟知隴西情況,不知何以教我?”
公孫徵聽到馮永有意問話,精神一振,連忙說道,“下官承蒙君侯垂詢,豈敢不儘言?”
他邊說邊把手伸入寬袖中。
關姬身子微微一動。
隻見公孫徵卻是從裡頭拿出一張絹紙,起身遞向馮永,“君侯,此乃隴西地形圖,隴西山川河流,大道小路,儘畫其中。”
馮永接過來找開一看,但見上頭所畫的圖形,雖然比例有些失調,但卻是比輿圖詳細得多。
在角落裡還特意用特定的符號表示山川河流道路等。
不但標出了兩地之間的真實距離,甚至山川丘陵還標出了高度。
這已經算是有了一定的地圖概念。
馮永有些驚異地抬頭,“這是你畫的?”
公孫徵臉上帶著謙遜的神情,“下官祖籍乃是隴西狄道,因羌亂隨大人入漢中避難,後又被曹賊重遷回隴西。”
“下官小時候,就看到羌胡不斷搶掠,殘害漢民,待長大一些,又被羌胡逼著全家逃難,當是時,有血親在逃難中失散病亡。”
公孫徵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憤恨之色,“想當初,胡人不過漢家奴仆耳,如今趁漢室衰微,竟如惡狼反咬。”
“下官從漢中回到隴西後,狄道雖仍在,但下官祖地已成胡人肆虐之地,故下官立誌,定要把那些胡人驅逐。”
“下官這些年來,不但數次回狄道,而且還曾涉足至罕,河關、白石等地,隻為了解那裡的羌胡情況,以盼有朝一日能儘複漢家故地。”
馮永挑了挑眉,想不到這還是個漢代版的憤青。
不,不應當叫憤青,而是大漢主義者,而且還為之付諸行動。
當然,這其中也有因為他和家人曾深受羌胡之苦的原因,但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漢人思維快意恩仇。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跟你bb。
馮永長歎一聲,“果是涼州多出豪傑。”
想起公孫這個姓,馮永不由地想起把胡人當作經驗寶寶來刷的公孫瓚,於是有些好奇地問道,“君惡胡人,與當年的白馬將軍公孫瓚倒是有些相似。”
“你們二人的姓又是一樣,不知可是有什麼關聯?”
公孫徵卻是搖頭,“回君侯,下官與那公孫瓚卻是沒什麼聯係。”
說著,他臉上現出自豪之色,“下官公孫之姓,乃是傳自黃帝。黃帝當年成於姬水(關中武功縣),曾以公孫為姓,後改姬姓。”
“其後世子孫多以姬為姓,但亦有少數是公孫姓。下官先祖,便是其中之一。後先祖從關中一路沿著渭水北上,最後定居於狄道。”
說到這裡,他臉上現出剛毅之色,“思厥先祖父,胼手胝足,暴身軀於霜露之中,斬荊棘於荒野之地,方有尺寸安身之地。”
“累積十數代,方才繁衍出狄道公孫之家。徵雖不肖,但亦不能輕棄先祖之地,不然有何臉麵見於先人於地下?”
聽這口氣,公孫家在狄道的地們不低?
不過想來也是,沒有一定的名氣,如何能當上隴西參軍?
不過讓馮永意外的卻是他所說的這些話。
他的臉色一斂,正容道,“吾觀世間世家,驕奢淫逸,國計民生,罔存念慮,卻是早已忘了當初先祖帶領子民開拓之艱辛。”
“想不到竟在此間能看到真正的古世家之風,請受馮某一拜。”
說著,起身對著公孫徵深深一拜。
公孫徵大吃一驚,慌忙起身,亦是對拜,“沒想到竟然在君侯處,聽到這番令某感銘於肺腑之言!”
站直身後,公孫徵的臉上泛起激動的紅光,同時氣息有些粗重,向看馮永的目光熾熱無比。
“南鄉遊俠,雖未見過君侯,但卻甘願為君侯所驅,某今日終知其因矣!”
馮永沒有聽出這個話的破綻,倒是關姬的目光落到公孫徵身上,若有所思:這公孫徵,居然知道南鄉之事?看來他定然是注意阿郎久矣!
“坐,坐!”兩人經過一番談話,感覺親近了不少,互報了字之後,馮永拉著公孫徵坐下。
“我亦有心治隴西羌亂,隻是奈何不得其法,不知伯琰有何計教我?”
“回君侯,徵有上中下三計,可供君侯定奪。”
公孫徵得知馮永欲複隴西,當下再無隱瞞,連忙回答道。
“好!還請伯琰速速道來。”
馮永大喜。
“下計,君侯可賜下官些許毛布,下官親往首陽,尋得機會,與羌胡渠帥談話,勸他們退兵。如今羌胡兵圍狄道,為的就是度過冬日。”
“那羌胡重點是在狄道,非是首陽,他們若是得了毛布這種上等禦寒之物,想來自會退離首陽。”
“不成!”馮永拒絕道,“賂胡之事,有損漢家威儀,某定不能為之。”
公孫徵聽到這個話,臉上露出笑意,“君侯既不願如此,那就開打吧。胡人畏威不畏德,君侯所領之兵,乃是少見的精銳。”
“若是能尋得機會,設下埋伏,把來犯的羌胡聚而滅之,定能起震懾之用,令羌胡不敢輕易進犯首陽。”
馮永想了想,“此乃權宜之計,隻能說是暫時讓羌胡不敢來犯首陽。然我最終所圖者,乃是平複隴西,又當如何做才是?”
“君侯,隴西李氏,乃是郡望。這些年來,雖是同樣是飽受羌胡肆虐之苦,但李氏根基深厚,在隴西仍有聲望。”
“且如今曹賊被丞相大敗,隻能自守河西,無力顧及狄道。君侯若是能得李氏相助,平複隴西,則易如反掌。”
這是馮永第二次聽人提起隴西李氏。
第一次是李慕。
“伯琰可有門路與隴西李氏搭上關係?”
馮永問道。
公孫徵點點頭,“狄道以李氏為尊,但下官祖籍亦在狄道,公孫家與李家亦有聯姻。”
“李氏苦於羌胡亦久矣,若是君侯能平隴西羌胡之亂,李氏想來定會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