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手段狠辣才是合格的政治人物,但呂岱的做法卻造成了張白在交州的社會性死亡。
同時還對張家聲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
再加孫策入主江東時,對江東世家大族進行屠殺的舊恨。
張白現在是巴不得孫權全家死光光,然後大漢趁機入主江東,甚至魏國南下也無所謂。
反正他算是看明白了,孫權這個沐猴而冠的陰逼人,為了平衡朝野勢力,把張家當成了棄子。
棄子那還算是好聽點,難聽點就叫擦腳布,而且還是擦了就扔的那種。
馮刺史當然不清楚張白對孫權的想法,但他明白,張白可能對自己的態度可能有點不太對。
因為他在張白的眼睛裡,看到了一股狂熱,或者說是崇拜?
雖然與張溫當了這麼多年文友,但馮永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親弟弟。
所以馮刺史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這個張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神色。
馮鬼王似乎有些肝兒顫,同時又強自保持冷靜,搖了搖頭,說道:
“今年恐怕擠不出太多的糧食。”
說了這句話以後,馮永又想了一下,覺得有必要跟張白透露一點東西:
“大漢這些年來,連年與魏國相爭,實在是剩餘不了太多的糧食。”
“更重要的是,今年秋糧收來以後,涼州這邊還要用兵,所以明年擠不出太多的糧食賣給荊州。”
還是那句話,大漢在沒有拿下關中之前,糧食不可能會過剩。
畢竟除了人,涼州的牲畜業,同樣是需要大量的糧食豆類。
若不是大漢這些年來生產力和經濟結構已經發生了變化,以魏吳那種傳統方式,未必能支撐得起大漢連年對外用兵。
就算支撐得起,大漢的財政也未必能像現在這樣,快速地消化涼州隴右等地。
張白當然不懂這些,他聽了馮刺史的話,心裡略有些失望,下意識地就問道:
“涼州不是已經被君侯拿下了麼?怎麼還要用兵?”
畢竟涼州與關中隔了一個隴右呢。
“隻能說是大部拿下了,”馮永解釋道,“北邊還有兩個缺口呢,隻有把它們堵了,才能說是完好無缺。”
“缺口?”
“對,居延澤和都野澤,大漠的胡人可以從那裡順著河流,直入涼州腹地,所以必須要在那裡重築關塞,涼州才算是安穩。”
馮永歎了一口氣:
“所以,今年的糧食是沒指望能賣給荊州了。”
雖然說今年對居延澤等地用兵,不過是小規模,而且以馮君侯現在的軍事威望,還用不著他親自出手對付那些胡人。
但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小心一些總不為過。
張白一聽,再想起荊州那幫家夥還在等著自己的消息,不禁也跟著有些皺眉道:
“君侯,那這可怎麼辦?這等大事,隻怕不可久拖啊!”
馮刺史有些無語。
你也知道是大事?
這等大事,你們他娘的怎麼就乾得這麼順利呢?
明明計劃不是這個樣子的。
按理說,今年應當是先加大收買荊州買辦家族的力度,然後讓他們放出輿論,試探一下吳國層對這個事情的看法。
如果反應不大,甚至答應下來,那麼進展就可以快一點。
如果不願意答應,或者說是由吳國朝廷來控製,那麼進展就可能少一點。
但不管如何,大漢都可以開始想辦法一點一點地侵蝕荊州的糧食市場。
隻不過看是明著來還是暗著來而已。
永安易市的成立,正好可以發揮作用。
照這樣幾年下來,等打下了關中,差不多渠道也已經成熟了。
幾年後大漢能打下關中嗎?
馮刺史對此毫不懷疑。
區彆就在於大漢最後是以多大的代價拿下關中而已。
待大漢坐擁兩個天府之國,進可攻,退可守,有錢,有糧,有戰馬。
就算拿整個蜀地的糧食去傾銷,那也未免不可。
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你們這是搞了個大新聞啊!”
馮刺史吸了吸氣,似乎有點牙疼。
“大……什麼?”
張白看著馮刺史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他隻道事情是被搞砸了,不由地有些擔心。
馮永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
“沒什麼,你們做得很好,是大漢這邊疏忽了,沒有料到這種情況。”
本來這個事情,是想借著吳郡張家的關係網,在吳國埋個雷。
沒想到馮刺史還是低估了這些世家的貪婪。
想到這裡,馮刺史又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張白。
同時心裡頭暗暗慶幸。
幸好大漢從開國之初,就走出一條與魏吳兩國不同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