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諸葛恪所處的主帥方向,果然響起了金鑼聲。
由於護城河存在的乾擾,再加上西門慘敗的影響,讓諸葛恪謹慎了一些。
他並沒有組織起第三次的試探,而是讓大軍緩緩全麵後退,回到營寨休整。
反觀六安城內的魏軍,先是敗了西門的吳寇,然後又打退了對方的兩次攻城。
如今看到對方退兵,就算知道不過今日暫時休兵,仍是士氣大振,發出了歡呼聲。
諸葛恪聽到六安城頭傳來的隱隱聲浪,臉色陰沉:
“來人!”
“將軍?”
“傳令,督促軍中匠人與民夫,讓他們加緊打造浮橋,明天至少要達到能過馬的寬度!”
“喏!”
今天的浮橋還是小了些,一次性不足以渡過太多的士卒,導致今日的兩次攻勢,並不足以試探出他想要的信息。
不過諸葛恪也知道,六安城乃是魏國廬江郡的郡治,城高池深,非吳魏邊境舒縣小城所能相比。
所以這個事情,急不來。
就在諸葛恪用這兩三天的時間,襲擾城內魏軍,同時也試探城內各處防守的時候。
親自領軍守在合肥的王淩,終於接到了六安的傳騎來信。
“什麼?吳寇的真正目的是六安城?”
對孫權翹首以待,同時一直在督促下邊的人在合肥周圍築營寨挖壕溝的王淩,騰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他麵目變得有些猙獰,狠狠地盯著六安所派過來的信使,厲聲道:
“消息可靠嗎?文仲若可知,若是他被賊人所欺,導致合肥失守,乃是抄家的死罪!”
“稟都督,吳寇圍城,文將軍親自出城破敵,這才能派出吾等前來報信。”
六安到合肥不過一百五十裡,傳騎日夜兼程,不惜馬力,最多兩天即至。
隻是此時正值初夏,傳騎的已是筋疲力儘,全身的汗水,如雨水而下。
隻見他勉力抬起頭:
“城外吳寇,一至六安城下便立刻布置圍城,站於城頭,可見其後軍仍是綿綿不絕。”
“故而文將軍這才判斷,六安城外的吳寇,絕非偏師,這才派了小人前來給都督報信,望都督早做準備才是。”
王淩臉色沉了下來。
他揮了揮手,讓人把傳騎帶下去休息。
然後來回走動,神色陰晴不定,看得出,此時的他,心裡已經有些猶豫起來。
“若是文仲若判斷為真,那麼合肥必須派出大軍,前往六安救援,不然的話,萬一六安城有失,則淮南算是被吳寇破了一扇門。”
吳寇占據了六安城,那麼就可以隨時向東出兵,與從巢湖而來的吳軍合擊合肥。
到時合肥所要麵臨的情況,比現在要艱難得多。
“可是若文仲若的判斷為假,吾真要派兵前往六安,則是中了吳寇的調兵之計”
想到這裡,王淩不由地“嘖”了一聲。
怪不得滿伯寧即滿寵每遇吳寇至,皆是先令各城自守,自己安坐壽春。
待賊人明確了方向,他才領軍前往救援。
自己接替滿伯寧以來,一心想要立下功業,證明自己,心態急了些,終究是中了吳人之計。
不過王淩也算是久曆戰場,當下立刻下了決定:
“來人。”
“在。”
“立刻加派斥侯,我要在兩天之內,進一步查明孫權那邊的情況!”
“喏!”
身為揚州都督,王淩對六安城有著足夠的信心。
就算是吳寇當真是欲攻六安,但隻要文仲若能依城而守,就算不能守住數月,但堅持上一個月,並不算是什麼大問題。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探明吳寇的真實意圖。
隻有知道吳寇的真實意圖,才能製敵而不製於敵。
如果這一次,當真是被吳寇所欺,王淩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孫權你真敢以身作餌,那就彆怪我把你這個餌連皮帶骨吞下去。
春夏交際,淮南湖泊河流皆是水滿。
孫權所領的大軍,以行於施水中的船隊為核心,兩岸布軍為羽翼,緩緩北上。
魏軍精騎雖然在陸地上占據著優勢,但吳國舟師高大的戰船,可以居高臨下,支援兩岸的吳軍。
如同刺蝟一般的行軍,雖然緩慢,但卻是讓魏軍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施水,更彆說能探明吳軍的情況。
讓王淩在兩日內判斷孫權意圖的計劃破產。
“孫權這一次來犯,看來確實是有所準備。”
王淩按捺不住,親自領兵順施水而下,遠遠地看著吳軍的船隊。
即便距離遙遠,亦能看到那巍峨的樓船,高度足以比擬城牆。
王淩眼中有怒火在跳躍的同時,臉上也有幾分忌憚之色:
“吳人舟師,果然強大。”
“將軍,我們怎麼辦?”
“再等等,孫權就算是再慢,也會到合肥城下。”
不等也沒有辦法,畢竟合肥遠比六安城重要得多。
一日不確定孫權的真實意圖,他就隻能被拖在合肥。
但見王淩指著孫權的船隊,說道:
“吳寇此時讓吾等束手無策,不過是仗舟師之利,隻要令船隊混亂,則精騎可一鼓而衝之。”
於是他派人領一隊人馬,潛伏於施水周邊,以待時機。
施水進入巢湖的入口距合肥新城不過百來裡,孫權行的又是水路,就算是再磨蹭,終是有到的時候。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王淩已經在懷疑他的真正意圖。
越是施水上遊,兩岸越窄,河床越淺。
眼看著孫權的座船開始停下,看來是準備走陸路。
早已是等待多時的王淩,迫不及待地派人出擊。
當年孫權在這裡,就曾被滿寵埋伏過一次,吃過一次大虧,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但見守於岸邊的吳軍立刻舉起長戟大楯,把孫權的樓船緊緊守住,不讓魏軍騎兵衝到船前。
王淩見此,讓人遠遠地射了一波箭,然後不得已退兵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孫權受到襲擊,故而謹慎了許多,又令人在岸邊先立起柵欄,豎起營寨。
王淩見此,冷冷一笑:
“孫權此舉,實乃在拖延時間,他的真正目的,果真在六安而非合肥!”
“將軍,那我們怎麼辦?”
“先派出人馬前去救援六安。”
王淩死死地盯著正不緊不慢打造營寨的吳軍,目光閃爍:
“吳寇不知其意圖已泄,所以他們接下來,必然會派出人馬前來耀兵一番,以示攻城之意。”
說到這裡,他露出冷笑:
“那個時候,正是吾等破敵之時。孫權若是當真在此,且看吾如何擒他!”
被孫權擺了一道,讓王淩大是惱怒,此時自是想要挽回個麵子。
淮南戰局圖,打開評論,自古一樓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