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多年過去,武當的大真人們也都默許了掌教師兄有個俗家弟子。
但是洪天壽不管在什麼場合,卻又都不會以武當弟子自居,甚至在掌教李玄同麵前,喊得都是大真人而不是師父。
掌教在幾年前曾問過洪天壽:“你心心念念要做武當弟子,為何至今連一句師父都沒喊過?”
洪天壽磕頭道:“弟子暫時還不配喊您師父,弟子能得大真人們承認,能得百姓們少罵幾句已是天大福氣了,若是今後能多做點好事,起碼...起碼得做滿三五千件好事,到那時我才算有那麼點資格喊您師父。”
掌教李玄同無話可說,隻能在心裡念叨洪天壽你這個綠林黑道份子真的很不像個壞人呐。
洪天壽三年沒來武當,這是他自記事起,第一次隔這麼久沒來武當進香。
不過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想來,而是因為掌教大真人不讓他來。
三年前,掌教大真人忽然跟他說:“修行之道,不在其表而在其裡。從現在開始,三年之內,你彆再上武當,好好在塵世中修行,這是對你道心的一場考驗。”就這樣,不由分說。
洪天壽不敢違抗,隻得乖乖聽話。
到今天,剛滿三年,其實確切的說,應該是到明天早上才算真正的滿三年,但是恰逢洪天壽遇到了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所以就熬不住連夜上來了。
上山時,碰到巡山的道士,稟告清風明月,清風明月起初沒認出來,後來洪天壽開口說話,他們這才認出來,笑說:“洪天壽深夜到訪何事?怎麼把頭發都剃光了?這是要當和尚嗎?”
洪天壽賠笑道:“二位小真人不要取笑了,我找掌教大真人有急事呢。”
清風明月看在洪天壽常帶人來進香捐錢的份上,就放他上山了。
洪天壽摸摸自己的光頭,憂心忡忡的皺著眉頭說道:“掌教大真人,我有些事想不明白,不知該如何是好,想求教您。”
掌教李玄同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洪天壽歎口氣,道:“這幾年,雖沒有上武當,但我也想了很多,我想洗手不乾了。為什麼不想乾了...因為我越來越發現,如今的綠林在變味,跟我們年輕時不一樣了,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年輕那會兒,完全不同。我們那會講義氣,講信用,講道義...但是現在,他們隻講錢講利,隻講拳頭,誰有錢誰就能一呼百應,就能拳頭硬,就聽誰的。前些日子,信陽城裡有個新冒頭的幫會,幾十個年輕人,憑借著敢打敢殺,把信陽城的一個老幫會給擠兌的沒生意做。那老幫會的幫主一大家子的人,不敢跟他們動硬的,也不是不敢吧,是不想。就
找到了我,想讓我約一下那個年輕幫會,大家坐一起吃個飯。我就答應了。那夥年輕人也給我幾分麵子,答應來赴宴。結果在飯桌上...唉,年輕人說話太難聽了,根本就不顧咱們這些老家夥的臉麵...搞的最後不歡而散,倆家最後還是打了一場,互有死傷,而且看樣子不分出個勝負年輕幫會是不會罷手的。”
掌教李玄同聽罷,說道:“年輕人氣盛好鬥很正常,你混跡江湖多年,應該司空見慣了,怎麼如今卻像初入江湖的人,會被這種事困擾?”
洪天壽大力的拍拍自己的光頭,不停的唉聲歎氣。
李掌教看看他,又接著道:“你這三年,道心修的如何了?”
洪天壽站起來,行個揖禮,道:“自覺進步不少,但所修的道心與這世上之事...格格不入,您看我這頭發,就是這幾年來急的掉的。”
李掌教打量一番洪天壽,微微點頭。
接下來一個時辰,李掌教不跟洪天壽討論幫會上的事,隻問他修道之事。問他三年來,是如何修行的,有沒有看哪些道經,有沒有做哪些與修道相關的好事壞事。洪天壽一一道來。
原來,這三年雖然洪天壽沒有跟以前一樣每個月都來進香一次,但在家裡還是設了真武大帝的香案,每日早晚都要上香念禱詞。
而且,不能來武當,但是周邊其他道觀,他反倒比以前跑的更勤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