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縣令卻一動不動,不躲避不害怕,仿佛坦然受死的勇士一般,緩緩閉上眼。
這一刻,縣尊大人所表現出的那種無與倫比的鎮定,竟然把看起來隻是個書生,但卻擁有如此迅捷劍法的總督大人的氣勢給比了下去。
一個慷慨赴死,一個劍如脫兔。
慷慨赴死的似乎是占著個死的高地,更顯得像一個英雄。
長劍當胸,將將刺破縣尊大人的衣裳,但在劍尖抵到縣尊大人的胸口皮膚上時,停住了。
鋒利的劍尖剛好碰上縣令的胸口上的皮膚,卻沒有再進一步直至紮進曹縣令的心。
沒有多一分沒有少一分。
縣令呼吸不亂,總督大人也呼吸不亂。
縣令原本是閉著眼的,但在等了良久長劍劍鋒仍然沒有刺進自己的胸口,於是他睜開眼,看著總督大人,道:“大人彆來無恙。”
總督大人終於撤劍,揮劍入鞘。“你我同窗多年,又相交多年,為何今天卻要做出這種事?”
“因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縣尊低頭看看胸前隻有一個破小口,隱約露出裡麵的白底衫。
總督大人道:“我們的朋友關係就這麼經不起考驗嗎?你現在把我當成了什麼?利用的工具?”
縣尊答:“朋友之情當然是值得考驗的,可是我不敢押注,我也不想押注,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確定。我仍舊把你當做好朋友,事實上你一直都沒把我當好朋友,我隻是你的下屬而已。”
“下屬?我當你是下屬我會每次都跟你說那些不應該跟你說的內部消息?我當你是下屬會勸你往其他地方外調?”
“那便算我說的不對,可是你在接到案子後第一時間通知我了嗎?你在想什麼?想怎麼跟我撇清關係嗎?”
“放屁!”總督大人越聽越氣,一把摜掉手中的茶盞。茶盞崩碎,發出很大的響聲。
儘力平息怒氣,而後接著道:“要是我把你夫人給抓走了,你怎麼想?你還有理了?你這種人我剛剛殺了你也就殺了,值得我同情嗎?要不是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縣尊並沒有表現出慚愧,而是道:“你以為都是我願意的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你出身名門,你知道什麼是餓嗎凍嗎。你從小鐘鳴鼎食錦衣玉食,你哪裡有過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孩子的經曆?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對窮人來說,銀子意味著什麼!你隻會站在乾岸上指責那些在水裡辛苦遊著的人為什麼不爬上來,從不會去想,爬上來的他們吃什麼!你懂嗎?你家族是蜀地首屈一指的,我家呢,從小父母就不在了,一個人像個乞丐一樣,經受著親戚的白眼和欺負,但為了活著還得跟他們搖尾乞憐!這個世道永遠都不是像我們看到的那樣簡單,遠遠看著,誰都會覺得太陽溫暖,站在屋子裡,會覺得外麵的風雪是美景,可是走到太陽麵前才知道那原本溫暖的太陽很灼人,走出屋子站在風雪中才會知道風雪有多麼的刺骨冰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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