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晏挑眉,忽然對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樣有了點興趣。
城市裡的姑娘千千萬,圍繞在他周圍的更是鶯鶯燕燕沒斷過,上來直接熊抱的他都遇到過。
反而是麵前這一口,看一眼就能羞紅臉的,還真沒遇到過。
反正這地兒荒山野嶺的,連手機信號都不怎麼好,開車都得靠車載導航,大晚上幾個人一點樂子都沒有。
索性逗逗她。
齊晏盯著旁邊椅子上縮起來的一團,半晌低笑一聲,從凳子上慢條斯理站起身,邁著慵懶的步子走到她身前。
直到麵前出現一雙修長的腿,顧寧都還低垂著頭。
下一瞬,下巴倏然被抬起兩分,她就看到他站在自己麵前,薄唇扯了扯,“想跟我們回去嗎?”
他唇角笑意帶了點壞,分明是戲謔逗弄的模樣。
可惜顧寧讀不懂這些。
山村裡的少女,常年累月被關在陰暗狹窄的地下室,碰見的人都沒幾個,能交流的更少,哪能分辨出一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因此,此刻她隻顧驚慌失措地抬眼看他。
以他們今天白天的行為,她早默認了他們會帶自己走,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直接把她問懵了。
齊晏看著麵前的人如同受驚了的兔子的小模樣,興致更加起來。
他微微彎腰,手撐上她椅子靠背兩側,於是少女大半個身子便被他輕鬆圈入懷中。
他衝她輕抬了下下巴,“還沒說呢,想嗎?”
顧寧瞪著一雙大眼,點頭。
齊晏心裡笑開,這姑娘真好逗。
他舌尖頂了下後槽牙,語氣慵懶隨意:“知道我是誰嗎?”
“很好逗的姑娘”茫然地搖頭。
她是真不知道,在她的概念裡,這個世界隻有大山裡、和大山外的分彆。
她隻知道,他是從大山外來的,跟她在村子裡見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齊晏繃住臉上的笑意,扭頭衝旁邊宋闊喊了聲,“來,給科普一下,我家是做什麼的?”
宋闊正忙著跟紀程安瞎扯,根本沒注意到齊晏這邊的動靜。
此時聽他喊自己,想也不想張口就來:
“咱們齊大少家那在海城可是大名鼎鼎,連海灣知道吧、文生湖知道吧?
市委書記去都不一定能批下來的項目,全是咱齊董的大手筆。
更彆提家族生意做到馬來西亞,給海城拉動多少GDP、創造多少就業機會了,咱齊董出馬,那是中央下凡也要給幾分臉麵…”
“瞎他媽扯,閉嘴吧,”齊晏聽他口無遮攔,笑罵了句,然後扭頭看向麵前怯生生的人,好整以暇,“聽見了嗎?我家是做生意的,商人嘛,賠本的買賣自然不會做…”
他眼神在她全身上下晃了一圈,“至於帶不帶你走,得看,你有沒有用處了。”
一番話說的真真假假,說完還煞有介事地低下頭,像是真在認真考慮一般。
山村裡的小姑娘什麼事都不懂,哪經得起這樣逗弄?
顧寧登時就著急了,她手下意識伸過去,想抓住他一片衣角。
但,在還沒觸及到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麼,布滿傷痕的胳膊愣是怯生生地縮了回去,一雙大眼看過來,盛滿水霧,“我會的,我會的。”
單薄無力的話語,半天就光顧著傻兮兮地重複那幾個字。
跟身邊齊晏那副不折不扣矜貴二世祖的模樣一對比,活脫脫就一個被欺負慘的小孤女。
還是默默忍受、不會反抗的那種。
一旁早扭頭過來看熱鬨的紀程安笑罵了句,“晏哥真他媽喪心病狂。”都這麼慘了,還欺負人家。
宋闊聽了笑成一隻蝦米。
齊晏不理會他們的調侃,隻含笑著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會呀?”
他目光放上她縮回去的手,“小爺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要不,你先給我服務一下,試試才知道。”
顧寧還沒張口回話,旁邊宋闊噗哈哈哈笑出聲,“晏哥6到家啊,一開口就這麼色情。”“‘服務’一下,就是不知道要服務哪裡啊。”
他一捧著肚子邊笑,一邊視線掃過顧寧,顧寧因為之前一直被關在地下室,臉上蒙了土,還有臟兮兮的幾塊汙垢。
宋闊嘖了聲,扭頭對著紀程安開口,“晏哥對著這麼一張臟兮兮的臉,都能下得了口,口味真重。”
紀程安終於笑開,衝著一邊裴傾,“那是,晏哥口味不重,白冰能被甩嗎?”
白冰是齊晏前女友,天仙一樣的人,人如其名,冷冰冰的。總之就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那一款就對了。
結果跟了齊晏,沒一個星期就給甩了,理由都沒給人找一個。
兩人笑鬨成一片,誰都沒注意一旁裴傾有些微妙的神色。
齊晏扭頭看著他們笑,也沒製止,隻慵懶地直起身,直接走過去踹了宋闊凳子一腳。
宋闊隻顧著看熱鬨,根本沒注意,一下沒扶穩桌子,身子差點跌倒,“臥槽晏哥,這麼狠呢。”
不就開你點玩笑嘛。雖然,最近他開他玩笑的頻率是有點高,噗哈哈哈哈。
齊晏哼笑一聲,懶得理會他,直接坐回到一旁凳子上,手指衝著還茫然看他的顧寧輕勾了勾,一副大少爺樣,“來小野草,給爺捶捶背。”
齊晏和紀程安又是一通爆笑。
結果,出人意料的,剛才還怯懦非常的小少女此刻竟真的站起身,慢慢挪著腳步,一下一下走到齊晏身邊。
幾個人都靜默了,看著顧寧的動靜,像是看什麼新鮮事兒。
然後就見她手伸到自己衣服前襟處反反複複擦了又擦,然後伸出小拳頭,一下一下敲在齊晏的背上。
齊晏背略有些僵硬,他根本沒想到還真有人這麼好騙?那頭宋闊和紀程安都他媽笑翻天了,她還能相信他說的話是認真的。
他哪裡知道顧寧以前在這個家裡的處境。
估計餘老頭一家是想著既然花錢了就得努力回本,她在這個家那幾年,洗菜燒水、捶肩揉背什麼沒乾過?
基本上就是一個使喚丫頭,甚至連使喚丫頭都不如,那幾乎是個奴隸。
她那兩隻沒什麼力氣的小拳頭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砸在齊晏肩膀上。
還不是機械地在敲,還會很適時地變換著方向和位置,齊晏心裡有點微妙。
另一旁宋闊低嘖了聲,臉上表情又驚訝又羨慕,跟紀程安咬舌頭,“就說晏哥沒這麼好心,這就是買了個使喚丫頭回去啊。”
“不過,你說這樣的使喚丫頭是當地特產?還是每個農村都有?下次齊董換個地兒扶貧,我也想買一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