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更半夜的,兩口子也不打招呼,悄悄出門,包個黃麵的,奔火車站,居然直接跑了。
韓峰倆口子前腳開溜,王果果洗完澡,後腳來了。
敲開門,她滿腔是氣的問:“鳳兒,你大哥你大嫂呢?”
陳玉鳳卻風輕雲淡,說:“媽,他們走了,咱也回酒樓吧。”
“這麼快?拿東西了吧,偷了啥,沒抱你的電視機吧?”知子莫若母,韓峰要半夜跑,肯定是偷了東西才跑的。
陳玉鳳該咋說呢,電視機她用布蓋起來,他們沒發現。
但前段時間韓超因為發現岡本的避孕套彈性大,不易繃裂,還好使,專門跑公安局問馬旭要了三盒沒收的違禁品,因為蜜蜜老不回家,陳玉鳳就扔在抽屜裡。
韓峰剛才著急麻慌的沒看清楚,一股腦兒全卷跑了。
等韓超從廣州回來,怕是要氣死。
這事當然不好告訴婆婆,她說:“大嫂拿了我一百塊,但是媽,花錢消災吧,我會到保衛科備案的,以後他們來,我就說他們偷過東西,他們就進不來了。”
王果果深吸了一口氣,進屋把爐子生著,壓了一夜的煤,這才又回酒樓了。
平房雖說平常不住人,但韓超回來的時候會住,這房子可不能隨便讓它冷透。
大哥大嫂就這樣無波無瀾的走了,第二天徐鑫打的旗號是說來采訪,其實是來看笑話的。
可前廳到後院轉了一大圈兒,沒發現韓峰夫妻,再打聽了一下,大院裡完全沒人認識那兩號人。
整個人就懵住了。
所以他費儘心機準備鬨一場的,結果隻放了個啞屁?
正好這時蜜蜜在院子裡滑旱冰,徐鑫突然說:“韓蜜,你這速度不行,要再快一點才好。”
“快了不安全。”蜜蜜背著雙手喊說。
“不,你要跟我學習,我可比你快多了。”徐鑫說完,一腳發動摩托車,嗖的一下,摩托跟箭似的竄出去了。
“媽媽,我喜歡那個。”蜜蜜撲過來說:“我長大也要騎摩托車!”
陳玉鳳此時隻恨那天沒有衝進公廁,一腳把徐鑫踏到糞坑裡。
還有,她愈發堅定的認為,這徐鑫不是個好東西,當然,她滿身雷達,時刻提防徐鑫要騙自己。
這段時間陳玉鳳非常忙,因為她馬上要灌裝三千瓶油辣椒,從罐子都炒料,要忙整整一周。
話說,這邊陳玉鳳正忙著,轉天徐鑫又來了,而且說自己報道寫的差不多了,還說在報道裡,自己把小乾媽、軍嫂和卡車司機進行了完美的融合,將是一篇非常優質的報道。
還專門說,其實陳玉鳳沒必要專門審核,就該讓他趕緊早點登報,見報。
等著名利雙收。
於這個,陳玉鳳笑而不語,她是識字不多,但是她也知道一點,這種采訪式報道,記者必須把稿子給當事人先看看,征得當事人的同意才能發。
她不看稿子,她等著給馬琳看呢。
而就在這段時間,徐師長人在廣州,但警衛員小秦一直在忙碌,又是給徐師長家添新家具,又是給廚房采購碗筷,每回還都來問問王果果的意思。
雖然王果果嘴上沒說啥,但陳玉鳳暗猜,倆人的婚事應該近了。
徐鑫於這事肯定特彆煩躁,畢竟一旦那倆人結婚,韓超正兒八經就是他哥了。
而他,特彆恨韓超。
鑒於此,她猜得出來,他肯定在給她挖坑。
今天酒樓要趁著周末炒料,灌裝油辣椒,結果徐鑫又騎著摩托車來了,一見麵,手裡拿張白紙,說:“嫂子,我本來打印好了稿子的,結果不小心丟了,這樣吧,你在白紙上給我簽個名,我趕緊回去印刷,明天就讓你見報,出名,怎麼樣?”
陳玉鳳剛買了雞要進後堂,一看徐鑫拿張白紙,就知道他是在耍自己。
“不行,我必須看到報道才簽字,不然你就彆登報了,咱的協議作廢吧,我不接受你采訪了。”陳玉鳳乾脆的說:“你回吧,我們酒樓很忙,你也彆來騷擾我了。”
徐鑫咬了咬牙,又說:“對了嫂子,你是不是從來沒看過韓超在戰場上的照片?”
韓超當年隻從戰場上寄來過一張照片,正裝照,彆的她還真沒看過。
徐鑫再一笑,彈彈手中的紙,左右四顧,確定四處沒人後把紙遞給了陳玉鳳,並說:“這樣好不好,文章我不能給你看,但是隻要你願意在這張白紙上簽個名字,我給你一張韓超在越南時的照片看,保證那張照片能讓你了解韓超在越南三年都乾了些什麼,行嗎?”
然後,他褪了剛才的嬉皮笑臉,一臉認真的望著陳玉鳳。
所謂好奇害死貓,韓超在越南的照片會是啥樣子?
他在越南三年又乾了些什麼,才會變的那麼不可思議,甚至會做針線的?
不過陳玉鳳再好奇也不會失去理智。
“不行,我什麼照片都不看,我也不會給你亂簽字的。”陳玉鳳說著,拎起兩麻袋宰好的土雞,進了酒樓,直接從裡麵把門給卡死了。
話說,徐鑫是這樣的。
他現在乾的活兒屬於吃完被告吃原告,比如挖到一個什麼新聞,先看當事人會不會給錢,給錢就壓下去,不給錢的話他就爆出去,賺銷量。
他弟徐磊在戰場上呆了六年,但因為徐勇義偏袒韓超,一怒之下轉業了,目前在台資企業工作,而他們兄弟因為是大院子弟,於部隊有種彆樣的熱愛和關注。
這趟韓超他們去廣州,因為訓練不足的原因,按理應該競爭不過廣州軍區。
可奇怪的是韓超本身是一沒文化的混混,但他偏偏不但上戰場能打,帶兵也很有一套,這趟比十個項目,他們營贏了七個。
目前廣州軍區的領導甚至想把韓超挖到駐港部隊去。
駐港部隊,那是7年後可以風光全世界的一幫人。
回頭看他們兄弟的落魄樣子,徐鑫心頭又怎能不冒火?
他手裡有一些韓超在越南時的黑料,是這幾年他花了大量的錢和代價調查,並積攢下來的。
他對陳玉鳳的觀感是,農村來的傻童養媳,覺得她不但傻,應該還是個醋包子,可怎麼他想透點消息出來,想套一套,想哄她上鉤,她一點都不接招呢?
徐鑫不想他叔和王果果結婚,可報道也必須經過當事人的簽字才能發,又該怎麼辦?
話說,這時王果果正好端著一大盆油炸碗豆從後堂出來,放在前廳,轉身又進後堂去了。
你說她漂亮吧,快五十的人了,能有多漂亮?
你說她溫柔吧,她目光跟刀子似的,走起路來風風火火,並不溫柔。
徐鑫也知道他叔讓小秦最近一直在買家具,但他試探過小秦的口風,韓超這媽挺野性,挺奔放,應該跟他叔早就在一起了。
他心頭現在還有一絲殘留的餘火,男人對女人嘛,都是玩玩而已的興趣,也許他叔玩過了,玩膩了,就不願意結婚了呢?
畢竟一個軍區,手握實權的參謀長,什麼樣的女同誌遇不到?
徐鑫欲走,又回頭吞口水,桌上那一大盆被炸酥的油碗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他媽的,這叫個啥事兒?”騙簽名沒騙到,他還被王果果炸的油碗豆給饞哭了。
徐鑫現在,特彆火大!
再說酒樓內部,廚房裡四個女人正在忙碌。
“鳳兒把雞買來了,鄭嫂子去撥毛,包嫂子來給咱們拾掇辣椒。”王果果說。
陳玉鳳挽起袖子說:“媽,我來給咱們洗鍋?”
“洗鍋有我呢,你去嘗嘗油炸小碗豆,看味兒香不香。”王果果說著,接過了鍋。
鄭嫂子是明白人,笑著說:“王大媽,您可真夠偏心的,兒媳婦就是吃吃吃,咱們就乾乾乾。”
“好好乾,今天晚上走的時候一人端一盤辣子雞。”王果果不動聲色的說。
本來因為太辛苦,倆嫂子不太情願,但聽王果果這麼說,就又願意乾活兒了,因為王果果炒的辣子雞,味兒是首都獨一份的香,她又大方,喜歡送菜,她們倆家現在家裡不用開火,她們不也就樂的了。
話說,這回的油辣椒比原來的更香。
因為裡麵有剁碎的雞塊,還有炸酥的小碗豆,再加各種佐料加辣椒炒,拌到飯裡頭,料足味又香,炒起來就濃香撲鼻的。
不過炒料的時候,陳玉鳳會被關在外麵,用王果果的話說,她們老了,可以抓油抓水,但陳玉鳳還年青,不可以,而且廚房的油汙會熏的女人顯老,所以把門一關,人家幾個忙碌,陳玉鳳反而閒下來了。
今天是周六,幾個孩子在走廊裡玩兒,蜜蜜跟大娃對打,二娃和甜甜則坐在一塊兒,共看一本書。
天冷,二娃凍的瑟瑟發抖,甜甜就把這個比自己還大一歲的小哥哥摟在懷裡。
蜜蜜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大娃小,好容易能壓倒大娃一回,指著鼻子喊:“叫師姐,我命令你,趕緊叫我一聲師姐!”
但她立刻就被大娃反殺了。
是看到甜甜把二娃摟在懷裡,陳玉鳳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上周給幾個孩子買了羽絨服,但因為當天要趕韓峰夫妻走,她提上樓扔自己臥室了,這幾天一忙,再加上自家的娃穿的暖和,不冷,她就給忘了。
試問,她還算個愛孩子的,都會這樣疏忽,齊彩鈴那種向來不愛孩子的人,又怎麼會給彆人家的孩子投以真心,說來說去,後娘永遠比不過親媽。
陳玉鳳心頭浮起一陣愧疚,正準備上樓去拿羽絨服。
但就在這時,忽而機關食堂喇叭裡在喊:“陳玉鳳,電話。”
這會兒打電話的沒彆人,肯定是韓超。
“家裡還好吧,大哥大嫂呢?”韓超問。
陳玉鳳說:“早就走了。”猶豫了會兒,她忍不住還是問:“哥,你在越南的時候是不是結過婚?”
按理不該問的,但也不知道咋想的,陳玉鳳就脫口而出了。
韓超默了好半天,忽而聲音一寒:“徐鑫跟你說的?”這意思是還真結過?
陳玉鳳跟韓超可是青梅竹馬,戰場上的事□□關軍事機密,他可以不跟她講。
但要他在外麵結過婚,哪怕隻是做間諜的時候,這事兒也該坦誠。
至少他應該悄悄告訴她。
“他沒告訴彆人吧?”他聲音格外警惕,先問。
陳玉鳳捂著話筒,聲音小小的:“應該沒有,剛才他跟我說的時候也遮遮掩掩的。”
韓超壓低聲音咒了句臟話,然後才說:“你等我回來跟你解釋,你告訴徐鑫,這事他一旦再告訴你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我會夜裡拍磚,砸爛他的天靈蓋!”
“哥……”陳玉鳳又喊。
“……?”韓超呼吸一窒。
“要廣州有好套子的話,你再多買幾盒,咱家的套子……”陳玉鳳捂著話筒左右四顧,看食堂沒人注意自己,才小聲說:“給大哥偷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