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是在離家稍遠一點的地方做個買賣,都遭彆人這樣欺負。
難怪底層百姓難出頭,這還是新皇仁慈,各種政策寬鬆的情況下。若是換成前朝,楚景簡直不敢想底層百姓活著有多艱難。薑深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楚家人雇了一輛牛車,在往車上裝東西。一問才知原因。
他不用猜都知道鋪子主人是受誰指使。薑深心下愧疚,把原委說與楚家人聽。
楚家人都傻眼了,怎麼就拜個先生的事,還能引出這些個麻煩。
楚景心中愧疚不已,竟然是他給家裡惹禍了。
楚成安見不得兒子自責,把人抱住使勁揉了揉腦袋,做無言的安慰。
他笑道:“我們賣的冰酪價格不高不低,自然吸引了這條街的大部分顧客,無形中搶了何家的生意,何家估計是新仇舊恨一起算我們頭上了。”
薑深本想說不是,卻陡然想起,何家名下的確經營著酒樓,茶館。這個時節,那些酒樓茶館就靠冰酪之類的飲品掙錢,定的價格也非常昂貴。
他歎道:這真是撞一塊了。
薑深心裡過意不去,開口道:“薑家名下也有幾間鋪子,你們若是願意”
“薑公子。”楚成安截下了他的話,神情認真而嚴肅:“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今日之事,多虧您及時出手,否則還不知後果如何嚴重,我們楚家欠您的本來就夠多了,您若再一昧對我們好,真是讓我們愧疚難安,承受不起。”
薑深張了張嘴,可對上楚成安和楚景堅定的目光,又把話咽回去了。
“好吧,需要我派人幫你們搬東西嗎?”
楚成安委婉道:“我們東西不多。”
薑深徹底沒話說了。
楚家人離開了,本就是休沐,楚景也跟著走了。
薑深回到家,就遇上刻意堵他的妹妹。
“阿兄,這次可不許再瞞我了。”
薑深又想歎氣,他今天歎氣的次數可比往日多多了。
楚景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穿越過來幾年,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都讓他懈怠了。
原本清哥讓他努力一把,爭取明年下場考試,他還猶豫不決,自稱學問不夠,心裡沒底。
現在看來都是借口,不給自己定一個目標,哪能激發出最大的潛力。
楚家隻是農戶,哪有銀子由得他慢慢念。
好歹有個成年人的芯子,難道都是擺設嗎。
楚景不停唾棄自己,反省自我過錯,卻不知不覺陷入了怪圈中。
“景兒,景兒,你怎麼了,你彆嚇爹啊。”
楚成安焦急不已,不停拍打兒子的身體,又是掐人中,可是兒子的臉色蒼白,汗水直流,一雙眼睛毫無神采。
景兒不會是被今天的陣仗嚇壞了吧。
其他人也焦急的圍過來,可不論怎麼叫,楚景都沒反應。
楚成安急了,抓起兒子的手,狠狠咬了上去。
楚景受痛,終於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喘氣。
楚成安把兒子摟在懷中,拍著他的背順氣,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楚景垂下眼,悄悄攥緊了手,這事過不去。他恢複正常,牛車拉著一車東西回了村,引來旁人圍觀。
楚成安隱下薑家,隻說他們在縣城裡生意好,讓人打壓了。
村裡人欷籲不已,“還是我們種地安穩。房子破了些,好歹是自己的,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讓人攆了。”
“那些城裡人都壞得很。”
“這立了契約的,都能說變就變,還有什麼牢靠。”
“這也就是縣城,擱俺們鎮上”
其他人笑道:“咋滴,還能把人揍一頓,那要吃官司的。”
說話那人哼了哼:“老子叫上兄弟在大晚上把他套麻袋,揍的他半身不遂。”
“話糙理不糙,這要有族人幫襯著,彆人欺負咱都要掂量掂量。”
楚家人自動屏蔽話語,一路回了家。
楚阿爺看到他們,在短暫的失神後,就讓人先歇著,他拉著老妻處理東西。
楚成安給牛車主人結算了銀錢,又把人送出村。
牛車主人看著他,勸了兩句:“年輕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看開些。”
楚成安心裡微暖,點點頭:“多謝老丈寬慰,我曉得了,你回去時注意路。”
牛車主人跟他揮了揮手,“你快回去吧,你家裡人還等著呢。”--
楚成安應下,回了家後,歇上半個時辰,晚上大夥吃了些稠粥,他開口道:“景兒以後住哪兒?”
楚景身體一滯,低著頭不語。
楚阿爺抽了口煙,吐出個大煙圈,直接問道:“你手裡現在有多少錢?”
楚成安報了個數字,楚阿爺回想兒子之前拿回家裡的銀子,湊在一起,勉強有個七十兩。
這七十兩裡自然包括鋪子主人的賠償和退回的租金。
幾個月得七十兩銀子,擱以前眾人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眾人卻高興不起來。
楚阿爺還是想在縣城裡買個小院子,可是七十兩不夠啊。
租院子的話,又要麵臨著隨時讓人趕出來的風險。
楚成安麵對爹娘,就沒有隱瞞何家欺負他們的原委了。
眼看一家人陷入沉默,楚阿爺又抽了口煙,“算了,你們先去休息,這事我來想辦法。”
楚景回了屋,看著熟悉的擺設,心情複雜,他想過,不去薑先生門下念書了。可是薑先生教得好,學問深,不去薑先生門下念書,他明年下場考試想要取得成績,難度極大。
他思來想去一整夜,早上頂著熊貓眼,最後跟他爹商量,暫時住客棧,他們縣城的下房,一晚上三十文,提供熱水飯菜,就四十文。他決定先觀察一波。
他不求薑先生為他出頭,隻求能震住何家,暫時彆找他麻煩。
他忐忑不安的回到縣城,沒想到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過來丟給他三十兩銀子,“以後兩清了。”
楚景瞬間把錢袋子還了回去,匆匆跑了。
“嘿,給臉不要臉,我呸。”楚景對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測,迅速奔向薑家,門房事先得了招呼,所以沒攔他,他找到薑深,激動的語無倫次:“是不是……是不是……你和先生……你們”
薑深知道他要說什麼,溫聲道:“何家在本地還是有些勢力,他沒有明麵招惹薑家,所以我們不能打壓太過,否則會引起其他勢力反彈。”
“不過你可以放心,以後你在縣城,不會再有人打你的主意。”
楚景心中大石落地,他不用退學了,可以繼續在薑先生門下念書,隻要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最快速度發展起來。
等他有了功名,就可以護住家裡人,不會隨便哪個人都能欺負他們。
楚家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鬆了口氣,這次他們隻單純租院子,考慮到兒子念書,楚成安咬咬牙,租了一個乾淨整潔的小院子,距離薑家近,每月租金一兩銀子。
這價格委實不低,楚成安沒講價,但以兒子讀書為由,不能影響他。所以如果院子主人中途毀約,得賠兩倍的租金。
院子主人有點不樂意,楚成安轉身就走,租院子可比租鋪子好租多了。
“哎哎,彆走啊。我同意了還不行嘛。”一個月一兩,一年就十二兩銀子,傻子才不乾呢。
楚景終於重新安定下來,其他人也多少聽說了這事,本想安慰幾句,奈何當事人笑著表示沒事,然後一頭紮進了書海中。
家裡有楚阿爺看著,老元氏親自來縣城照顧小孫子。
楚成安兄弟倆商量一番,趁著農閒,在鎮上做小買賣,為此他們還找了幾個關係好的人家一起做。雖然利潤薄了點,但是心安啊。
就是林家那個老太太忒煩人,有事沒事路過他家,對著楚悅嘲諷。
她罵的難聽刻薄,偏又有輩分在,孫氏還不能怎麼地,這個時候孫氏才覺出婆婆的好。
自從婆婆離家後,她經常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還是楚阿爺冷著臉,等林家老太再來嘰嘰歪歪時,他一盆洗腳水潑了對方一身。
林家老太還想撒潑,直接讓楚阿爺拿著扁擔攆出二裡地,至此他們家總算清靜了。
人一忙活,就感覺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年關。
今年楚景隻在家裡待了兩天,就回了縣城。
縣試在每年的二月份,他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楚景無意識的憂慮,焦躁,薑苑直接把人丟進他的書室。
肯定是太閒了,不然哪有空想雜七雜八的。
日升日落,縣試的日子無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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