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皇後娘娘息怒……”
餘貴妃跪在地上,低著頭,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她腦子轉得飛快,這事必須撇清關係,其他怎麼都好,一定要從刺殺太子一事裡脫身。
她衝到餘望麵前,哭道:“望兒,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嗎。”
餘望感受著手上的力道,瞬間就明白了餘貴妃的意思。
餘望大聲道:“皇上,皇後娘娘,小臣有話說,這令牌是餘家的,但根本不是刺殺太子,而是刺殺楚景,因為是楚景把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小臣恨他,這才央求父親出手。”
“小臣針對的隻是楚景啊。”
皇後冷笑:“你說楚景害你,他怎麼害你?”
“他——”餘望剛要說,卻突然卡了殼。
餘貴妃著急,用力捏他的手,餘望心裡權衡利弊,很快有了決定,於是從一開始他怎麼跟楚景結仇,後來兩人之間的恩怨越來越深,最後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知道他把這些說出來,他以後就全完了,壽安伯府也完了,可是隻要貴妃和六皇子能保住,他們餘家以後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餘望趴在地上直磕頭:“皇上,皇後娘娘,小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謊言,定讓小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位大臣:………
實話實說,楚景到底是倒了什麼血黴,才遇上了餘望這個瘋子。
恨來得莫名其妙,還洶湧無比。
易地而處,他們也不會比楚景做得更好了。
餘望擠出兩滴鱷魚淚:“小臣知道錯了,皇上要怎麼懲罰小臣都無所謂,但是小臣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刺殺太子。”
“啪、啪、啪”
靜謐的宮殿裡,鼓掌聲有節奏地響起。
皇後扯了扯嘴角,譏諷道:“這個故事編得好極了。本宮差點都信了。”
餘望急了,他沒想到有一天,他主動認罪,其他人還不信。
他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情急之下道:“皇後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把梅大儒找來對峙,當初在國子監,小臣和梅大儒沒少針對楚景。”
壽安伯:…………
餘貴妃/六皇子:???
這是哪裡來的大傻叉。
皇後眼神閃了閃,立即追問:“你胡說什麼,不要胡亂攀扯梅大儒。”
餘望壓根不看他爹給的暗示,把他跟梅大儒的親戚關係抖落了出來。
三位大臣這會兒看壽安伯完全是同情的眼神了。
恐怕壽安伯打死也不會想到,他倒台不是因為政敵,而是因為他兒子吧。
坑爹坑到這種地步,餘望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個人才了。
六皇子簡直想把這個愚蠢的表兄捶死。
皇上和皇後也是大開眼界了,不過不管餘望原本的目的是什麼,太子受到刺殺也是事實。
皇後看著跪在下麵的餘貴妃和六皇子,攥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
好不容易抓住餘貴妃母子的把柄,絕不能輕輕放過。必須將他們一舉打下去,讓六皇子再也不能威脅她兒子的地位。
皇後倏地跪下,“皇上,這些都是餘望的片麵之詞,就算他跟楚景有仇,想殺的人是楚景。但怎麼能保證,餘家就不是借著這個做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害太子呢。太子死了,六皇子也能爭一爭儲君的位置了。”
餘貴妃這會兒也顧不上餘望了,膝行到皇上身邊,“皇上,臣妾從來都沒有那麼想過,皇上。”
“皇上,這麼多年,臣妾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小六他沒有那個野心的。你不能把我們沒做過的事硬按在我們頭上啊。”
“皇上,你去查呀,你神通廣大,你讓人去查我們母子這些年可有半分出格舉動。”
餘貴妃跪在永靖帝的腳邊,嗚嗚咽咽地哭,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六皇子也膝行過來,他不像他母妃那樣哭出聲,而是紅著眼眶,抬頭看永靖帝的那一瞬間無聲落下一滴淚,然後迅速低下頭去,瘦弱的肩膀都在微微顫動。
永靖帝垂下眼,看不到眼中情緒。
皇後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氣出了眼淚,還儘量克製著聲音道:“皇上,臣妾不求你其他,隻求你在做決定的時候,想想太子。想想太子抱著你的腿,叫你父皇的樣子。”
“臣妾乏了,先行告退。”不再糾纏,皇後乾脆利落的走了。
永靖帝揉了揉眉心,隻覺得煩不勝煩,餘貴妃還在哭哭啼啼,對比皇後的果斷,他心裡的天平漸漸偏了。
…………
次日,天子對餘家的處決下來了,不過考慮到皇室名聲,隻說餘望謀害朝廷命官,拖延救災。
餘家滿門被貶為庶人,遣往西北苦寒之地,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半個月後,又一封聖旨落下。
六皇子頑劣不堪,不思進取,封為萍王。即日起,前往浚地,若無聖旨傳召,不得離開封地半步。
貴妃餘氏不分尊卑,頂撞皇後,褫奪貴妃尊號,貶為常在,禁足一年。
這一係列事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