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娘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之喜,原本疲憊的身子一下子充滿了力量,乖乖地閉上眼,伸出雙手。
少頃,她的手上就感受到了重量。
她拿著東西利索地跑回了屋,迅速點燃油燈,把手上的畫軸打開,淡淡的檀香縈繞在鼻尖,她聞著覺得很舒服。
然後當她看清畫上的人時,一雙眼睛都笑彎了。
畫上的男人,容顏蒼老,可是卻分外真實,連臉上的紋路都看到了。
記憶中渾濁的眼,這會兒卻清明柔和,透過畫紙,柔柔地注視著畫外人。
柴老娘一顆心喔,愣是跟泡進了蜜罐裡一樣。
她抖著手,小心翼翼撫摸畫紙,小聲呢喃:“他爹,你說話要算數啊,今後都要護著我,等我死了,我們一起去投胎。”
在這一刻,柴老娘發自內心地覺得,死亡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為,死亡不再是終點。而是她和孩他爹另一段美好感情的開始。
柴老娘又貪心地看了一會兒畫,就把畫卷起來,“你放心,我會把你藏得好好的,除了我們家裡人,誰也不給看。”
這個晚上,她抱著畫軸,睡得香甜極了,也安心極了。
輕微的吱呀聲,柴家幾兄弟輕手輕腳走進來,昏黃的燈光下。老娘一身狼狽,老臉又紅又腫,還沾了血跡。可是神態卻很安心放鬆。
楚景在門外溫聲道:“你們親娘的心態轉換過來了。明日你們就放心大膽地把那混子扭送到官府來吧,本官會處理的。”
柴家幾兄弟這會兒心情格外複雜,雖然他們旁觀了今晚的一切都是楚大人操作,可是,可是他們也真的信啊。
什麼功德啊,什麼陰間等著老妻啊。
這真的是在考驗他們的意誌。楚景看出他們的糾結,故意道了句:“你們怎麼知道本官又不是受人所托呢。”
柴家人:!!!!
楚景輕笑:“在你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些好事,將來定有福報的。”
他抬手拍了拍柴老大的肩膀,看到他頭上有片枯葉,抬手替他摘了,溫柔道:“一切有我,安心過日子吧。”
而後楚景帶著妻子離開,一同拿走的,還有他們的作案工具。
楚景走後,自然也沒看到,柴老大捂著嘴,哭成了一個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嗚嗚嗚,我小時候在外麵瘋玩回家,爹,爹也是這樣拍我的肩膀,然後又特彆無奈又關心的摘掉我頭上的枯葉。”
柴老二柴老三柴老四都快酸死了,“爹怎麼就隻看到你啊。”
柴大嫂張著嘴欲言又止,可是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仔細回想今夜種種,心裡也生出一點酸澀來。
許久,柴二嫂道:“夜深了,我們先睡吧。明天一早還要把那惡鬼送到官府去。”
“嗯嗯。”
柴家人用切身經曆,向眾人展示了,什麼叫最高級彆的“騙術”。
哪怕他們親眼目睹了全程,還是深信不疑。
……………
回去的路上,楚景握著媳婦兒的手,各種花式彩虹屁:“念念,你真是太棒了。你模仿老人的聲音模仿的太像了,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
薑念讓他給逗笑了:“其實我模仿得不像。”今晚沒穿幫,全靠氣氛渲染得好。
更重要的是,阿景準備的說詞,真的是一擊一個準兒。
“他”並沒有明麵上責怪柴老娘的所作所為,而是一種歎息一種無奈,還有隱隱約約的縱容和深情。
柴老娘本來就受了“惡鬼”這麼久的磋磨,以前自欺欺人也就算了,如今有了“真老伴兒”的對比,自然是悔恨無比。
想讓一個人認錯,一昧的斥責永遠都是下下策。除了讓當事人本身意識到問題,真心認錯,那才有效果。
薑念想明白這些,心裡對丈夫更為崇拜,這個男人就像一個寶藏,你以為已經挖到了全部,可是最後才發現這不過是一角。
她何其有幸,能嫁給他為妻。當初喬裝打扮靠近他的委屈,酸澀,似乎都散了。
還好,還好她最後沒有強撐著不甘心,不肯低頭。
她果然很愛他了。
薑念突然靠近,拉住丈夫,仗著燈籠燈光暗,踮腳親了親他的嘴唇,“阿景,你真是太棒了。”
楚景:!!!!
楚景腦子裡一瞬間炸開了煙花,按住薑念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兩個人分開。
楚景與她抵額對望,喘著氣道:“媳婦兒,你可真是會磨人。每次都在錯誤的場合做最正確的事。”
郡守府難道不夠有意境嗎,哪怕是在郡守府的花園裡主動吻他也好啊。
薑念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羞意又有些喜意。
所以,她湊過去又親了楚景一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俏皮又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