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穿成心機丫鬟後 閆桔 9482 字 7個月前

顧清玄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不答反問:“你仔細想想,狼來了的次數多喊得多了,人們還會信嗎?”

沈正坤愣了愣,正色道:“可是狼來了的次數喊多了,人們已經有防備了,我們又要從何處著手?”

顧清玄:“那我再問,若一個宗族遇到了外敵,當該如何應對?”

沈正坤想也不想就答道:“自然扭成一條繩一致對外。”

顧清玄輕輕撫掌,彆有深意道:“現在我們便是從京城裡來的外敵,而常州便是宗族,兩方對立,他們自然凝聚成鐵桶一般,麵對這樣的局勢,沈兄你如何捅得穿?”

“這……”

“所以說這差事急不得。”

“可是既然如鐵桶一般,又要如何擊之?”

“自然是由內而外分之。”

聽到這話,沈正坤隱隱有了領悟,自言自語道:“文嘉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內裡出現分歧矛盾?”

顧清玄:“我就不信常州真如鐵桶一般,內裡沒有一點矛盾分歧。”又道,“你查不出東西才更好,磨的時日久了他們自然就鬆懈了。”

這話徹底點醒了沈正坤,忍不住拍掌道:“妙啊,妙極!”

顧清玄抿嘴笑,“現在沈兄還急否?”

沈正坤摸了摸八字胡,連連擺手道:“不急了,這差事急不得!”頓了頓,“可是我又要查多久才能讓他們滿意呢?”

顧清玄背著手,眺望遠處,沉吟片刻方道:“至少也得兩月,表麵功夫得做好,裝模作樣可以交差。”

沈正坤深思道:“這兩月足夠我辦事了。”

顧清玄看著他道:“顧家的根在這裡,明麵上有許多事我不便出手,若有需求你儘管差人來找,我可以動用常州宗族的人脈關係替你鋪路辦差,在背後輔助。”

沈正坤高興不已,展顏道:“我現下總算明白聖人為何把文嘉你扔過來了,原是為著這茬。”

顧清玄苦笑道:“常州隻是開始,待我回了京,在朝廷裡掀起風浪,那時忠勇侯府才是箭靶子。”

沈正坤心頭一驚,不敢答話。

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次查常州鹽務,勢必會牽連到京城裡的高官,一旦掀起風浪,若沒有強大的背景根基做後盾,那牽頭的人將寸步難行。

聖人把顧家當槍使,應是有所考量。

顧清玄狀元之資,可見有點真本事,且又得聖人賞識,背後還有河東裴氏一族扶持,母族又是將門之後,再加上顧家自身的實力,用這樣的身家背景去扛鹽務風波,才能有穩妥的勝算。

若是一般身家的人去操刀,隻怕早就被京中的盤根錯節給活埋了。

想到這裡,沈正坤無比慶幸背後有忠勇侯府背鍋。

俗話說大樹腳下好乘涼,他隻管放開手腳去做,反正後頭有顧清玄撐著,出了岔子他會想辦法處理。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沈正坤渾身輕鬆,同時也明白自己目前要做的事。

表麵上查賬,實則偷偷摸底,弄清楚鹽道的一乾人員底細,挑起他們的內部矛盾分歧,讓他們窩裡鬥,從而分而化之,逐一擊破,方才能事半功倍。

看著身邊的年輕人成竹在胸,沈正坤不由得生出幾分欽佩,小小年紀就把官場上的那點套路摸透了,可見前程不可估量。

把這件事說透了後,兩人在回西園的途中見到馬場上空飛著三隻紙鳶。

沈正坤頓足觀望,笑著讚道:“常州的春意可比京城那邊好多了,處處水鄉,詩情畫意,隻稍稍細品,便回味無窮。”

顧清玄道:“我回祖宅半月之久,除了去過一趟詠春苑外,還從未出去見識過常州的春。”

沈正坤:“那可得出去走走,不能白費了這般好的春光。”

二人邊走邊聊,好奇去馬場窺探一二。

放紙鳶是被鄭氏允了的,時下春日人們都愛出門踏春,府裡的丫鬟被困在這四方天地裡,閒暇時樂一樂倒也無傷大雅。

當時朱婆子也在,放紙鳶的是司英、蘇暮和冬香,除了她們外還有四五個婢子,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那紙鳶飛得極高,在蔚藍天空裡遨遊。

一旁的湘梅仰頭張望,拿手遮擋刺目陽光。

馬場草地青青,司英孩子心性重,要同蘇暮比誰放的紙鳶飛得高。

二人為掙輸贏拌起嘴來,惹得眾人笑意連連。

忽聽一道乾咳聲響起,眾人連忙扭頭,瞧見顧清玄等人,朱婆子忙從草地裡站起身行禮道:“郎君,沈禦史。”

一眾人紛紛行禮,再也顧不上天上的紙鳶。

顧清玄背手望向天空,說道:“今日天氣好,倒是適合放紙鳶。”

朱婆子應道:“鄭娘子有心,見春日好,瞧著府裡的婢子們沒得去處,便允了她們消遣,還請郎君莫要責罰奴婢們失了體統。”

顧清玄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瞥向人群,輕飄飄掃了蘇暮一眼。

許是剛活動過,她的臉頰上染了緋色,甚是嬌媚。

鬢角邊的少許細碎微亂,頭頂上不安分地冒出許多茸茸細軟的碎發,在陽光下發著柔光,叫人忍不住想去揉兩把。

“哎,掉下來了!”

許諸指了指天空。

蘇暮扭頭,趕緊挽線跑起來。

她前陣子生了場病,身段更顯纖秀窈窕,一襲淡青衣裳與地上的青綠相襯,裙擺飄動,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清新靈動。

十五六歲正是貪玩的年紀,也不知是春日天氣太好,還是見到了歡喜的事,顧清玄的心情很是不錯,眉眼裡皆是笑意。

一旁的沈正坤似有感而發,吟了一首徐渭的《風鳶圖詩》:

江北江南紙鷂齊,線長線短回高低。

春風自古無憑據,一伍騎夫弄笛兒。

顧清玄好奇問:“沈兄為何出此感慨?”

沈正坤大雅大俗道:“上有老下有小,春風難送紙鳶上青天,沈某難送小兒入青雲,皆難呐。”

顧清玄被逗笑了,視線重新回到那個執意要把降落的紙鳶再次送上青天的女郎身上。

也該春風願給她顏麵,再次托起紙鳶一點點高飛。

人們歡喜不已,蘇暮也很得意,扭頭看眾人時卻見顧清玄在看著她笑。

那男人站在陽光裡,一襲月白交領春衣,腰係素帶,高大身影端著儀態,風流且有雅韻。

他笑起來時瑞鳳眼裡仿佛裝滿了春日的風光,整個五官帶著柔和到極致的溫潤,叫人挪不開眼。

兩人四目相對時,顧清玄不露痕跡地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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