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花葶細長,淺顯的綠中透著淡淡的黃。
有的花葶尖尖兒上挑,有的略微卷曲,輕輕含著各自的牙色花瓣,伸出俏皮的小舌頭,紫紅色斑靈動點綴其中,給整支蕙蘭增添出栩栩如生的勃勃生機。
鄭氏頗覺驚豔,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絨絨的尖尖兒,嘴裡“嘖”了一聲,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毫不吝嗇稱讚道:“你這手藝甚好,是跟誰學的?”
蘇暮忽悠道:“奴婢的阿娘會做絨花,奴婢是跟她學的。”
鄭氏細細打量她,也清楚她家裡的情況,說道:“你父親待你苛刻,且每月的月例儘數上交,做這支峨眉春蕙,隻怕難為你了。”
蘇暮不好意思道:“奴婢有時候也會厚著臉皮向他討要些。”
鄭氏抿嘴笑,顯然對她的手藝是認可的,“這支絨花我很是喜歡,便受下了,不過也不能讓你白費功夫,且跟我回一趟西園,我拿錢銀給你,不論多少都不能虧了你。”
蘇暮忙擺手,“鄭媽媽使不得。”又道,“上回奴婢生病請大夫還是西園掛的賬,今日送峨眉春蕙原本是一番感激,斷不能反要了你的銀子。”
鄭氏默了默,“無功不受祿,我也不能白受你的東西。”
見她堅持,蘇暮難為情道:“若是這般,不若鄭媽媽就給奴婢一枚銅板表個意?”
鄭氏看了看手裡的蕙蘭,確實獨具匠心,做得靈巧生動,很合她意,便道:“也成,便給你一枚銅板,受了你的孝敬。”
蘇暮展顏道:“奴婢也算是能出師了。”
鄭氏點頭,誇讚道:“這手藝能出師,不比京裡的簪娘差。”
二人說了會兒,有仆人過來尋鄭氏,她便帶著那支絨花回去了。
蘇暮心中竊喜,果然沒白費她的心思,這些日的辛苦和花出去的銅板統統都值了!
平日裡鄭氏的穿著一向偏素淡沉穩,今日得了這支蕙蘭,成為她的新寵,因為很符合她的審美風格。
這不,第二日她特地梳圓髻簪上,愈發覺得雅致。
傍晚顧清玄下值回來,鄭氏伺候他換便服時,他瞧見她發髻上的蕙蘭,還以為是真花,好奇道:“這個時候園子裡還有峨眉春蕙呐?”
鄭氏笑道:“郎君眼瘸,這是絨花。”
顧清玄半信半疑,手賤地去摸了摸,還真是絨花。
鄭氏心情好,問道:“奴婢戴它好不好看?”
顧清玄:“極好,淡雅彆致,瞧著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鄭氏心裡頭美滋滋,邊替他整理衣著,邊說道:“上回郎君賞給奴婢的絨花鮮豔,奴婢用不上,便將其打發給了底下的丫鬟們。
“哪曾想蘇暮那丫頭上了心,惦記著生病時曾得西園照拂,便做了這支峨眉春蕙送來。
“起初奴婢沒當回事,誰料她手藝很是不錯,做出來的絨花靈動雅致,幾乎能以假亂真,著實讓奴婢驚豔。”
聽說是蘇暮做來送她的,顧清玄挑了挑眉,心裡還奇怪那家夥近些日都不見影兒,原是搗騰這玩意兒了。
視線落到鄭氏的發髻上,看她歡喜的樣子,可見這禮送得極其到位。
顧清玄心下不禁覺得趣味,那女郎當真好心機,前陣子討得許諸對她好感關照,這下又來討鄭氏歡心了。
上回在望月山被他嚇唬,還以為她會消停一陣,哪曾想采取的是曲線救國。
嘖,倒要與她周旋鬥上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