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遲疑片刻才道:“奴婢若說了,還請鄭媽媽勿要責怪。”
鄭氏點頭。
得了她的應允,蘇暮壯大膽子道:“不瞞鄭媽媽,奴婢曾聽許小郎君說奴婢跟京裡的表小姐有七八分相似,許小郎君說表小姐經常來侯爵府,與郎君有青梅竹馬的情分。”
聽到這話,鄭氏的臉色沉了沉。
蘇暮察言觀色道:“奴婢自然不敢跟表小姐相提並論,但避嫌還是要的。”又道,“還請鄭媽媽慎重考慮,奴婢不想讓人在背後議論,說奴婢仗著一張臉攀高枝。”
這話她說得極其誠懇。
鄭氏略微詫異地盯著她看,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名堂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氏才意味深長道:“你當真是這般想的?”
蘇暮點頭,一臉嚴肅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奴婢自然想乾輕鬆活計拿高月例,但有些活兒,卻不是奴婢該討的。
“誠然奴婢也想進西園,今日得鄭媽媽抬舉,心中很是高興。
“不過奴婢到底沒這個福氣,也不想日後讓鄭媽媽為難,故而奴婢婉拒了這差事,還請鄭媽媽莫要責怪奴婢的難處。”
一番話說下來,把她善解人意的蘭心蕙質形象一下子拔高了許多。
鄭氏心裡頭對她的看法再次改觀轉變,覺得她跟那些丫頭確實不太一樣,既懂得審時度勢,又知進退,知曉自己的位置在哪裡,並且守規矩不會逾越。
做人最怕的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眼前這女郎眼神清亮,容貌秀美溫婉,看著柔柔弱弱的,卻很有一番主見。
鄭氏難得的對她生出幾分好感,讚道:“你能想到這些,可見是個伶俐的。做人啊,最怕的就是心氣兒高,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特彆是這些高門大戶,見識的人多了,便會讓人生出不該有的欲-望,一旦沉淪其中,便是步入深淵的開始。
“我同你說這些,皆是我在侯府裡所看到的和聽到的。
“來到這兒見到你也算有緣分,便贈你一句話,女郎家在世立足不易,求上進沒有錯,錯的是求錯了人。”
這話蘇暮聽得似懂非懂。
鄭氏也未過多解釋,隻道:“你既然不願意進西園,便罷了,我也不勉強你。”
就這樣,春萍和湘梅被挑進了西園當差。
先前顧清玄篤定蘇暮會進來,並且還特地留了兩個空缺,哪曉得傍晚回府,進園子卻看到春萍和湘梅在聽鄭氏訓話,他不由得愣了愣。
見到主仆回府,三人忙朝他行禮。
鄭氏道:“郎君回來了。”
顧清玄“唔”了一聲,看向春萍和湘梅,眼神有點奇怪。
鄭氏同他解釋道:“這是奴婢新挑進來的丫鬟,想必郎君也見過她們。”
顧清玄不想理她,負手進了正堂。
身後的許諸好奇不已,小聲問:“鄭媽媽,蘇暮呢,她沒進西園?”
鄭氏搖頭,回道:“我私下裡曾同她說過這事,她回絕了。”
許諸詫異道:“回絕了?”
鄭氏“嗯”了一聲。
進正堂的顧清玄豎起耳朵偷聽兩人的對話,聽說蘇暮回絕了,頓時抽了抽嘴角,被噎了一下。
他一時有些困惑。
那家夥前陣子絞儘腦汁東施效顰想引起他的注意,且又送絨花討鄭氏歡心,不就是為著能進西園近他的身嗎?
難不成是被他嚇狠了打退堂鼓?
顧清玄百思不得其解。
見他盯著某個地方若有所思,許諸好奇喚道:“郎君?”
顧清玄回過神,滿臉不快地看向他。先前想把蘇暮算計進來,哪曉得落了場空,心中很不痛快。
生平第一次吃癟,他憋著懊惱,沒好氣道:“滾。”
許諸:“???”
這小祖宗,誰又招惹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