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蘇暮覺著小腹墜脹隱痛,猜是癸水臨近的緣故,後來感到不妙便去茅廁查看,結果人滿為患。
之後她又去找更衣室,誰料處處都是人。
最後沒轍了,樓上的包廂是空著的,想著顧清玄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她匆匆進去把門關上躲到屏風後檢查褻褲。
幸好虛驚一場,要不然沒有月事帶定會出糗。
迅速整理好衣著正準備出去時,忽聽包廂的門被推開,傳來許諸的聲音,“郎君今日應是儘興了。”
顧清玄由他攙扶進屋,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氣,應道:“微醺。”
許諸扶他到涼榻上,說道:“小奴去拿醒酒湯來,郎君且歇會兒。”
顧清玄“唔”了一聲,下午有些困,又飲了酒,覺著疲乏,便自顧躺下了。
許諸關門離去。
顧清玄在涼榻上躺了會兒,視線忽地落到斜對麵的屏風下,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好像看到了繡花鞋。
後來定眼一看,確實有人在屏風後,他不動聲色把腦袋往下探,儘量不讓自己弄出聲響來。
屏風後的蘇暮則焦灼不已,不敢出去,更不敢弄出聲響,一旦被鄭氏知曉她藏在裡頭與顧清玄獨處,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她無比後悔方才的猶豫,倘若在他們進來之時她就落落大方走出去,隨便說個借口找東西總能脫身。
如今卻沒法出去了,甚至不敢弄出聲響,隻能等那祖宗先行離開才能保住聲譽。
殊不知在她焦灼時,涼榻上的男人正以一種奇怪扭曲的姿勢把頭往下探,幾乎快要貼到地上了。
透過繡花鞋往上窺探,總算瞧見了杏黃裙擺。
顧清玄一點點挪回涼榻,腦中回想何人穿的是杏黃。
正思索時,許諸端來醒酒湯。
顧清玄慢條斯理地坐起身,偷瞥了一眼屏風,並沒有打草驚蛇。把醒酒湯一飲而儘,漱完口後,他擺手道:“你下去罷。”
許諸:“小奴在門口候著,郎君有什麼吩咐喊一聲就是。”
顧清玄點頭。
待許諸出去後,他興致勃勃扭頭,挽起衣袖打算捉人。
誰知走近屏風時顧清玄忽然頓住身形,腦中不由得胡思亂想,那家夥這個時候躲在這裡頭莫不是故意勾引他?
想到蘇暮上午學他捂眼挑逗的模樣,他眉毛一挑,又折返回去繼續躺到涼榻上。
聽到腳步聲消失,蘇暮懸掛的心這才稍稍落下了些。她忐忑地撫了撫胸口,懊惱著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往日在鄭氏跟前苦心經營,一旦今天被她知曉,就算暫時被顧清玄保了下來,往後的日子也行得艱難。
當初朱婆子再三叮囑過她們這些婢女,莫要幻想攀高枝,且還是京中的夫人特地警告的,一旦發現婢女爬床,非得打斷她們的腿。
蘇暮心思素來縝密,斷然不會在明麵上被鄭氏抓住小辮子。可眼下這情形著實巧合,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
在她苦苦思索怎麼離開時,涼榻上的顧清玄則想著那丫頭既然敢膽大包天躲在包廂裡,定是有心勾引。
許是飲了酒的,他居然有點小興奮,就要看看她打算怎麼引誘他。
於是一男一女各懷心思,隔著一道屏風暗自琢磨。
一個想著怎麼脫身,一個則想著怎麼被引誘。
結果顧清玄已經在涼榻上躺了許久,那家夥居然還沒有動靜。他心想果然是個沉得住氣的,他比她更沉得住氣。
於是二人繼續僵持。
蘇暮幾乎在靜默中快要憋不住暴躁了,顧清玄則在靜默中豎起耳朵,她怎麼還不弄出動靜來勾引他?
最終還是他坐不住了,率先從涼榻上起身,緩緩朝屏風走去。
蘇暮聽到腳步聲逼近,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咬咬牙猛地從屏風後走出,撲通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該死,衝撞了郎君。”
猝不及防的舉動反把顧清玄唬住了,他進退不是,隻杵在那裡,一時有些懵。
說好的處心積慮引誘呢?
她怎麼一副死了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