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被凝固了,外頭的許諸似聽到動靜,在門口喊道:“郎君?”
顧清玄回過神兒,應聲道:“莫要吵嚷。”
許諸閉嘴。
屋裡的蘇暮耷拉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顧清玄則居高臨下俯視她,似想把她的腦袋盯出個窟窿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道:“你起來。”
蘇暮遲疑了會兒,規規矩矩站起身,仍舊保持低頭的姿態。
顧清玄冷不防伸出食指戳她的肩膀,她受驚抬起頭,四目相對,又趕緊垂首,心裡頭有點發慌。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壓低聲音,顯然不想驚動許諸。
蘇暮無法回答,總不能跟他說她癸水來了雲雲,腦中琢磨了好半晌,才答道:“先前奴婢上來找東西。”
顧清玄壓根就不信她的鬼話。
如果是找東西,大可不必躲藏起來,定是她心中有鬼。
室內一時寂靜下來,隻偶爾聽到外頭的夏蟬扯開嗓門瘋吼,擾得人心煩。
兩個僵持的男女再次陷入奇怪的氛圍中,蘇暮心中忐忑,生怕他當場把她趕出去,若是這般,定會討來爬床的名聲,聲譽便徹底毀了。
顧清玄則百思不得其解她為何要躲藏在這裡頭,若是為了勾引他,卻偏偏不見動靜。可若不是勾引,藏在這裡做什麼?
他又戳了戳她的肩膀,“問你話呢。”
蘇暮敏感地後退兩步,跟他保持距離。
這一舉動反而令他得寸進尺,許是酒醉慫人膽,平時他給人的印象都是端方雅正,今日微醺,自然不能跟清醒時比。
“你若不願回答,我便叫人了。”
聽到“叫人”二字,蘇暮心中恐慌,忙道:“奴婢衝撞了郎君,還請郎君酌情責罰,給奴婢留些顏麵。”
她是真的急了,看他的眼神中帶著可憐兮兮的求饒。
被那樣一雙欲說還休的杏眼求著,顧清玄沒有吭聲,隻不動聲色上前一步,具有壓迫性的氣場把蘇暮逼得再次後退。
“我隻問你,你躲在屏風後是何心思?”
蘇暮回答不出來,隱隱意識到他似乎誤解了什麼,卻也沒打算解釋,就讓他誤解多想好了。
直到她被逼退至牆角,再也無路可退時,心思一動,想試探他的底線,默默拿出看家的本事,用軟弱的語氣道:“奴婢……奴婢曉得錯了,還請郎君高抬貴手饒了奴婢這一回。”
嘖。
顧清玄似笑非笑,忽地發現這女人甚有趣味。當初抬舉她進西園,她卻不,如今卻偷偷來引誘,還真有點意思。
既然送上門來,豈有輕易饒過的道理?
他忽地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輕啟,“你可知你在做什麼嗎?”
蘇暮沉默不語,她膽子委實大,居然敢跟他對視,明明害怕得要命,偏要露出一副裝腔作勢的鎮定來。
那種外強中乾的嬌怯神態落入他眼裡,愈發覺得這人當真合他的胃口。
心中生出幾分戲謔,顧清玄緩緩俯身附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酒香,同她一字一句道:“你這是媚主。”
低沉嗓音透著幾分撩人的挑釁,蘇暮用餘光瞥他,仿佛被嚇著了,一時腿軟站不住腳往下墜。
纖細腰肢被他扶住,她緊繃著身子再也不敢動彈。
夏日衣裳質感輕薄,扶到腰上的手極具力量。
這是顧清玄第一次扶女人的腰,也是第一次以這種親昵曖昧的動作去接近一個女人,感覺有些微妙。
他能清晰感知到對方身體的緊繃,還有隔著薄薄衣物傳來的體溫。
鼻息裡聞到身上淺淡的皂莢香,那是用皂莢漿洗衣物殘留下來的氣息,明明沒有任何脂粉誘惑,卻引人沉淪。
氣氛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隻要他有所意動,便會被她成功勾引到手。
炎炎夏日,困倦午後,孤男寡女,酒後亂性,一切都順理成章。
顧清玄心中冷哼,果真是隻小狐狸,他雖然還沒有坐懷不亂的本事,但也沒到這般饑不擇食。
想用這點小伎倆爬他的床,門兒都沒有。
腰間的手緩緩鬆開,耳邊傳來他的意味深長,“你知道媚主……是什麼下場嗎?”
蘇暮緊繃著心弦不語。
那男人溫熱的唇靠得極近,衣裳上有清爽的甘鬆香。他身量高大,俯身的姿態幾乎把她徹底籠罩。
壓迫性極強。
蘇暮向來會作死,他既然沒有驚動人,可見今日這事應能順利脫身,便大著膽子試探問:“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