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清玄更是不痛快,“許諸呢?”
蘇暮撒謊道:“許小郎君吃壞了肚子,這會兒不大舒服。”
顧清玄盯著她瞧了好半晌,才道:“你過來。”
蘇暮老老實實走上前,他拍了拍竹榻,“坐過來。”
蘇暮遲疑了許久,才規規矩矩坐到他身旁。
顧清玄:“你鬼名堂多,趕緊哄哄我,把我哄高興了有賞。”
一聽有賞,蘇暮眼睛亮了,暗搓搓問:“什麼賞?”
顧清玄斜睨她,“先把我哄高興再說。”頓了頓,“若是讓我更不痛快了,我會罰你。”
蘇暮撇嘴,滿臉不高興。
見她生氣的樣子好似一隻氣鼓鼓的青蛙,顧清玄頗覺趣味,伸出食指戳了戳她,“趕緊的,哄我。”
蘇暮非但不哄他,反而還作死,“奴婢聽許小郎君說牢裡的鹽商嘴巴緊,郎君一時半會兒拿他沒轍,惱著呢。”頓了頓,“奴婢若是那鹽商,嘴巴指不定比他還緊。”
這話把顧清玄氣著了,臉綠道:“故意氣我不是?”
蘇暮應道:“奴婢就事論事,倘若那鹽商把保他的人給供了出來,那可是一鍋端的下場。他若管緊自己的嘴,說不定上頭還能把他撈出去。”
顧清玄不愛聽這話,指了指她道:“該罰。”
蘇暮撒嬌地往他懷裡鑽,像隻奶貓去攬他的腰,不小心把他撓癢了。
顧清玄敏感地避開。
蘇暮又作死去掐他的腰。
二人你來我往,起初像貓狗似的逗弄,後來星火燎原。
顧清玄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輕郎君,對她又有心思,哪扛得住這般蓄意撩撥。
他猝不及防抓住她的後頸,蘇暮被迫仰頭。
眼中的女郎盈盈望著他,一雙杏眼裡含著欲說還休的愛慕,白淨麵龐上染了薄緋,唇色豔麗,惹人心猿意馬。
顧清玄喉結滾動,心裡頭竄起一股火。
視線落到她的唇上,他低頭親吻,起初是細雨迷蒙,後逐漸變成了掠奪侵占。
蘇暮欲拒還迎,故意抓扯他的衣衫,造出一片淩亂。
她的推拉抗拒更是激起他的征服欲,顧清玄強勢把她禁錮,不容她掙脫。
發絲散亂間,十指被緊扣到竹榻上。
外頭的夏蟬發瘋似的吼叫,遮掩了從寶瓶門傳來的腳步聲。
鄭氏領著沈正坤前往書房,說道:“近日我家郎君食不安寢,日日煩心,我等瞧著也束手無策。”
沈正坤:“公務之事頗為棘手,隻怕又要耽擱好些日了。”
二人麵色沉重地向書房走去,走到門口時鄭氏敲了敲書房的門,喊道:“郎君,沈禦史來了。”
她本以為顧清玄是獨自一人在屋裡,試著推了推門,哪曾想一推就開。
沈正坤毫無防備地踏入進去,才跨進一條腿,就被眼前香豔場景給刺激到了。他失措的“哎喲”一聲,連忙捂住自己的眼。
非禮勿視!
一旁的鄭氏見他狼狽退了出來,忙探頭去看,見到竹榻上糾纏的二人,頓時臉色鐵青,整個人都綠了。
隻見蘇暮那丫頭青絲散亂,一臉潮紅,半邊肩膀裸-露出來,雪白一片異常紮眼。而把她壓製在身下的男人則一臉慍惱之色,衣襟半敞,露出小片春-光。
二人衣衫淩亂,場麵曖昧之極。
鄭氏委實被這荒唐場景氣得夠嗆,手足無措地把門掩上。
沈正坤意識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忙倉促道:“文嘉我改日再來叨擾。”
屋內傳來顧清玄的回應:“沈兄且稍等片刻。”
鄭氏趕忙道:“煩請沈禦史先去偏廳等候。”
沈正坤這才前往偏廳去了。
鄭氏神色陰霾地瞥了一眼書房,心裡頭窩了一股邪火無處發泄。千防萬防,竟然被蘇暮那丫頭爬了床,委實令人懊惱氣憤。
她板著棺材臉走到寶瓶門等著拿人。
屋裡的蘇暮嬌羞地往顧清玄懷裡鑽,肩膀雪白的一片令他懊惱不已,興致被打斷,他忽地俯身把她的肩膀咬了一口。
蘇暮吃痛悶哼一聲,心裡頭快慰地掐了他一把。
她並不恐慌被鄭氏捉奸,但沈正坤撞過來是她萬萬沒料到的。
這下顧清玄糗大了。
那家夥素來死要麵子,人前一副端方雅正的清高自傲,哪曾想私下裡卻放浪形骸,這般不堪呢。
蘇暮收斂自己的小心思起身替他整理衣著,畢竟人家還要見客的,總不能衣衫不整出去見人。
顧清玄一派端著,神色平靜,且肅穆,全然沒有方才的恣意放縱,正正經經,活像得道高僧般莊嚴不可侵犯。
蘇暮心中不由得腹誹,比她還會裝。
待衣冠正好後,顧清玄才開門出去了。
守在寶瓶門的鄭氏還以為是蘇暮過來,猝不及防見到他,連忙躬身行禮。
顧清玄目不斜視,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徑直前往偏廳。
沒過多久,書房裡的蘇暮匆匆整理衣著開門出來,鄭氏瞧見她時並沒有立馬訓斥,而是用陰晴不定的眼神看她。
蘇暮並沒有替自己辯解,隻咬唇小聲道:“鄭媽媽。”
鄭氏沉著臉擰了她一把,她“哎喲”一聲,趕緊討饒,鄭氏恨聲道:“跟我走。”
蘇暮低垂著頭,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
鄭氏把她帶到了廂房審問,二人進屋關上門後,鄭氏怒斥道:“跪下!”
蘇暮依言跪到地上。
鄭氏忍不住戳她的腦門子,氣惱道:“朱媽媽是怎麼跟你們打過招呼的,啊,媚主的東西,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爬床,今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蘇暮膽怯地縮了縮脖子,努力擠出兩滴委屈的淚來,弱聲道:“奴婢冤枉啊鄭媽媽。”
這話更是把鄭氏氣著了,想甩她巴掌,但又礙著顧清玄追問,隻得隱忍下來,坐到椅子上冷靜道:“我倒要聽聽你如何冤枉了!”
蘇暮偷偷瞥她,默默地醞釀倒打一耙的精湛演技,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軟弱模樣,並沒有立馬陳訴冤情,而是欲言又止道:“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氏沒好氣道:“你說!”
蘇暮小心翼翼道:“奴婢是仆,郎君是主,若主子有吩咐,做奴婢的定當應允,不得有半點違逆。”
這話鄭氏不愛聽,怒目道:“荒謬,難不成是郎君強逼你委身於他?”
蘇暮垂首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訥訥道:“奴婢若要近郎君的身,機會應有許多次。”又道,“鄭媽媽是明理人,心裡頭應該是清楚的。”
鄭氏沉默。
蘇暮繼續道:“上次冬香犯錯被逐出,鄭媽媽抬舉奴婢進西園補缺,奴婢卻沒來,倘若奴婢有心近郎君的身,那次的機會便不會錯過。”
鄭氏盯著她,麵色陰晴不定。
蘇暮不怕死道:“還有鄭媽媽病了,奴婢近身伺候郎君,若有心思,那次必定能得手。可是奴婢卻求鄭媽媽拖著病體在一旁指教,也是有原因的。”
經她這一提醒,鄭氏不由得愣住。
蘇暮抬頭看她,已經是淚眼模糊,委屈道:“郎君是主,奴婢是仆。壞就壞在奴婢不該生這張臉,若不像表小姐,又豈會惹出這樣的禍端來?
“不管今日鄭媽媽是打罵也好,發賣也罷,奴婢都沒有半點怨言。但奴婢心中的委屈不吐不快,倘若奴婢仗著這張臉引誘郎君,又何必等到今日行事?”
說完恭恭敬敬給鄭氏磕了一個頭,心如死灰道:“奴婢該死,辜負了鄭媽媽往日對奴婢的抬舉,今日闖下了這般大的禍患來,奴婢罪責難逃,任憑鄭媽媽處置,絕無半點怨言。”
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哪怕是跪著,腰板也挺得筆直,頗有幾分寧折不彎的倔強風骨。
鄭氏平靜地看著她,這倒像她往日的行事作風。
隻不過顧清玄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太清楚不過。
那般矜貴端莊的郎君,打小就自持穩重,京中他什麼女人沒見過,房裡卻不像其他子弟那般混亂。
這樣潔身自好規矩守禮的郎君,怎麼可能會脅迫一個鄉野丫頭?
鄭氏不由得匪夷所思。
但一想到蘇暮那張跟薛華蘭相似的麵容,她又猶豫了幾分。
要知道薛華蘭跟顧清玄兩小無猜,有著青梅竹馬的情分。
再加之府裡的人們都知道薛華蘭對顧清玄有情,隻是礙於他與壽王府的那樁親事,兩人才沒法有情人成眷屬。
而今在這裡遇到一個跟小青梅模樣相似的女郎,顧清玄有幾分心猿意馬,似乎也說得過去。
鄭氏一時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蘇暮用餘光瞄她,心裡頭一點都不懼怕被懲罰,說到底鄭氏也不過是個奴仆,做主的人還是顧清玄那個正主兒。
隻要他沒有開口,誰也不敢處置她。
隔了許久,鄭氏才心事重重地離去了,蘇暮則被她關了起來,聽候發落。
前往偏廳的途中遇到張和進來,鄭氏連忙把他叫到一旁,壓低聲音道:“我有事要同你說。”
張和見她麵色凝重,小聲問:“怎麼?”
二人都是一並從京裡過來伺候顧清玄的,許多事情鄭氏也會同他商量。
兩人走到角落裡,鄭氏悄聲道:“蘇暮那丫頭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媚主,方才被我親自捉奸在床。”
聽到這話,張和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看她。
鄭氏皺眉,“???”
張和乾咳一聲,猶豫了好半晌,才正色道:“我記得上回周家曾跟蘇暮提過親,結果被蘇父撒潑攪黃了。”
鄭氏:“怎麼?”
張和小聲道:“偷偷告訴你,是郎君讓我使錢銀給蘇父,故意把周家的親事攪黃的。”
鄭氏:“……”
張和露出一副一點都不意外的小表情。
鄭氏後知後覺了許久,才震驚道:“難不成是郎君霸王硬上弓?!”
張和:“……”:,,.